□ 河北法制报记者 李永志
印象中的法医,总给人一种神秘、高冷的感觉,有一点距离、一丝隔膜,令人不知不觉敬而远之。但张爱梅不是这样,她温和、谦逊、热忱,亲切得就像邻家小妹,尤其是她那双美丽的大眼睛,始终散发着和善与纯净。
追梦的路 再苦再难心也甘
2006年,高中毕业的张爱梅毅然选择了法医学专业。五年寒窗苦读,她逐渐习惯了实验室里福尔马林的气味,习惯了上完解剖实操课马上去食堂吃饭的生活。毕业后,张爱梅走进了沧州市公安局渤海新区分局刑侦科,成了一名法医。
真正走入公安一线,直面或惨烈或恶心,或棘手或痛心的尸检现场,爱梅才体会到,原来学校干净苍白的标本尸体还是不够真实,不够“接地气”。最让她难忘的是第一次出现场——在一个废弃的水沟里,在满是浮游生物的污水中打捞出一具高度腐败的“巨人观”男尸。闻着刺鼻的气味,看着前辈们仔细观察着蠕动的蛆虫的大小肥瘦,分析尸体腐败的时间,爱梅把早饭全吐了。爱梅说,之后很长时间做梦还是会被那具尸体吓醒……
2017年12月22日凌晨,中捷石碑河岸边发现一具女尸,下身衣服半褪。张爱梅和她的团队闻令出警。经勘查,尸体位于河的北岸,头北脚南呈俯卧位,臀部至膝盖处裸露。张爱梅认真地查看着不远处冰面的细节,发现距离尸体十米左右处直至卧尸的北岸边有一条冰面破裂过,重新结了薄薄的冰。死者嘴角上扬,浑身僵硬,尸斑鲜红色,褪下的外裤湿漉漉的在脚边不远处。爱梅迅速判断,这应该就是法医学中所说的“反常脱衣现象”,是冻死者死前体温调节中枢麻痹产生的幻觉热感导致的临死脱衣。为进一步确定死因排除他杀,爱梅又提取了相关检材送检。很快,检验报告证明死者生前无性侵迹象,符合冻死尸体特征,她的分析判断完全正确。
求取真相 倾心尽力解“尸语”
这么多年直面无数的鲜血和尸体,爱梅的心早已百炼成钢。她经历过严重变形无法确定驾驶员的交通事故现场;剖析过抑郁症自杀前把自己年幼的孩子也一并勒死的凄惨案例;见证了无妄的生生死死,听惯了痛不欲生的哭泣之声。爱梅说,为枉死者申冤、还离世者清白,是所有法医从业者毕生的追求。
2015年盛夏的某天,晚上7点多,分局指挥中心电话告知:辖区某村住户内发现一具女尸。爱梅和她的团队火速赶赴现场。现场在一处四合院的平房里,死者是房主、一位独居的老年妇女。顶着纷飞的苍蝇,爱梅走进了中心现场。死者仰卧于西侧房间炕边上,头部多处钝器伤,下身赤裸,面部变形,嘴唇眼部突出,符合中度腐败表征,死亡时间约48小时前。在家属的哭泣声中,爱梅对尸体及周围现场进行了仔细勘查检验,初步确定,这是一起杀人强奸案,死者头部有三处钝器伤,致颅脑损伤死亡。爱梅仔细地观察着创口,分别位于死者前额眉心上3厘米,右额部和右枕部。按照镜像原理和创伤着力点,她大胆推断凶手应该是个“左撇子”;创面伴有较深的挫伤带,对应出颅骨粉碎凹陷性骨折,凶器应为棍棒类,凶手的手劲非常大,推断是个经常干力气活的人;凶手在现场留下了清晰的赤脚足迹,行走步伐均匀而有序,攀爬墙头痕迹简洁利落,岁数肯定不大,身材不会太胖,很可能是个有作案经验的“老手儿”;连60多岁的老太太都不放过,估计是个长期单身的年轻男子……
在这些分析刻画的指引下,侦查员结合外围现场勘查,在中心现场不远处的庄稼地里找到了作案工具——死者家厨房的一条粗擀面杖。侦查人员结合现场提取的指纹等一系列痕迹、生物物证,精心织就了一张天网。很快,犯罪嫌疑人杨某祥纳入了侦查员的视线。调查发现,杨某祥已逃窜至河南省。分局立即组织精干警力赶赴河南抓捕杨某祥。当锃亮的手铐从天而降,时年25岁的杨某祥对自己的罪行供认不讳。经查,杨某祥在河南、河北多地流窜,白天打工,晚上溜门撬锁,是个惯偷。那天深夜,原本想翻墙进屋偷点钱财的杨某祥惊醒了独居的老太太,他顺手抄起厨房的擀面杖痛下狠手,然后又起了歹心,做了天理不容的龌龊之事。
仅用了8天时间,渤海新区警方就成功侦破了命案,爱梅功不可没。
“没有人生来就是英雄,总有人用平凡铸就伟大。”爱梅说,“法医就是活动在暗影里的无名英雄,在阳光照耀不到的地方,用自己的专业知识倾听着那些‘尸语者’伤心地诉说......”
爱必深爱 淡泊超然品人生
爱梅有一个幸福的三口之家,老公小郭是她几次相亲后一见钟情的意中人。和小郭刚一见面,爱梅就直言不讳地说:“介绍人告诉你了吧?我是个法医……”小郭腼腆地笑笑说:“很漂亮的姑娘,从事了一个很伟大的职业……”
因为深爱,所以理解;因为理解,所以心疼。小郭特别支持爱梅的工作,家里家外挑起了很多重担,让爱梅可以放心地奋战在自己热爱的刑侦岗位。儿子岳岳今年5岁,总是问妈妈:“你在公安局是做什么的啊?”爱梅不愿意让孩子早早知道太多的冰冷和血腥,她一脸疼爱地说:“妈妈是帮那些不能说话的人申冤的.....”
采访结束,我问爱梅:看过那么多“阴暗”,你的眼神为什么还会这么清澈呢?爱梅说:“看多了生死,人就超然淡泊了。这是职业赋予我的气质。冷静、缜密、珍惜生命,认真生活!虽然女法医有很多的艰辛和苦难,但选择了就真爱一生,竭尽我能,为世界尽一份薄力,为社会贡献一份温情……”


上一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