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振军

梦境时有映现

幼年时的印象

多少次

梦见霞光满天的家乡

梦见爷爷黝红清瘦的脸庞

忘不了

小时候

总在门前眺望

聆听巷口传来

老旧的自行车嘎吱作响

下工回来的爷爷

摘下车把上挂着的帆布包

包里常常有

江米条、橘子糖

孙儿们

欢呼雀跃

一拥而上

看着孙儿们尽享美味

爷爷的眼笑成弯弯的月亮

夏天来了

知了嗡鸣

卖冰棍的叫卖声

比知了叫

还要让孙儿们心慌

一双双眼睛巴巴地张望

爷爷那个装钱的小布囊

瞅着爷爷笑眯眯地

掏出皱巴巴的几张毛票

给每个孙儿买上一根透心凉

看着爷爷汗津津的脸

孙儿们递上去

爷爷爷爷您也尝尝

爷爷说牙怕冷

胃怕凉

孙儿们可曾知道

爷爷是怕多花了钱

蚀亏了一大家子的口粮

他一辈子省吃俭用

但从不给孙儿们吝啬

孩子们成长得茁壮

是爷爷最大的渴望

秋天来了

田野染醉

硕果飘香

孙儿们跟着爷爷去田里玩耍

尽情把秋色品尝

甜滋滋的高粱秆

脆生生的花生仁

油渍渍的烤红薯

香喷喷的玉米棒

爷爷让孙儿们品够

金黄时节的醇香

爷爷还带着我们

个个拿着小镰刀

背着柳条筐

打猪草、积田肥

拾谷穗、搂豆秧

汗水湿透衣衫

笑声在田间荡漾

孙儿们在劳动中锻炼

在风雨中成长

一年一年又一年

飞逝多少好时光

孙儿们个个长大

爷爷渐渐变得沧桑

身体不再那么硬朗

眼看着

孙儿们一个个离开身旁

心里孤独惆怅

孙儿们每次回家探望

爷爷脸上簇满喜悦

像花儿一样绽放

给孙儿

再拿出一包江米条

还有自己舍不得吃的橘子糖

硬塞到孙儿手上

让孙儿们一定

再尝尝

那年秋季

我参军入伍要离开家乡

穿着军装向爷爷告别

爷爷顿时热泪汪汪

我帮爷爷抹去泪水

安慰的话儿不知咋讲

爷爷啜泣着叮咛

去吧

天高了鸟儿才能展翅翔

好男儿有出息志在四方

那年冬季

我执行战斗任务在南疆

前沿阵地闻噩讯

妈妈信中说

爷爷临瞑之际还念叨

莫把不幸对我讲

孙儿奋战在疆场

肩上责任比天大

要把悲伤心里藏

那一夜

我思绪万千热泪淌

我再也听不到

爷爷呼唤孙儿名字的亲切

再也看不到

爷爷温暖慈祥的脸庞

我站在南疆望北方

擦干眼泪擎起枪

铭记爷爷的临终嘱咐

在烽火前线

为家乡父老争荣光

来年爷爷坟前祭拜时

胸前一定挂满军功章

每次想起，我依然感觉

爷爷就在身旁

掬来和煦春光

带给一代代儿孙们

春暖花香

爷爷

就像一棵参天大树

葱郁挺拔

让儿孙们一代代虔诚敬仰

（作者单位：省委政法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