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韩冬红
真的很喜欢一个人独处。
我家往东五十米处有两棵老枣树,听母亲说那是父亲栽下的,于是我没事时就独自跑到树下玩。当枣花的芳香诱惑我亲近它时,苍劲的枝干成了我浑然天成的圈椅,它撑着我敏捷的身躯,好让我悠然自得地闭上眼睛,聆听蜜蜂们那美妙动听的“欢乐颂”,享受着四月里的明媚。
后来在一个秋风扫落叶的早晨,老枣树被人偷走了,留在现场的是新鲜的锯末和一地杂乱的脚印。我知道后,一整天都没说话。可在树下独自玩耍的习惯依旧没改。
通往孤寂的轨道一直铺至很远,我行走其中,由开始的孤独,慢慢地嗅出一种宁静的味道。大哥将一只无名的小鸟当作礼物送我。看到笼中声声凄厉哀怨的小鸟儿,我动了恻隐之心,轻轻打开那扇禁锢小鸟自由的小门,小鸟扑棱一下冲出鸟笼,头也不回地飞出了我的视线,我回报大哥的是俏皮一笑,还振振有词地说:“我才不稀罕什么小鸟呢,自己在地上画个小姑娘给我唱歌、陪我说话,比笼中小鸟有意思多了。”
那年中秋,母亲请了做粉条的师傅,我很想知道红薯粉碎后为什么能制成粉条?于是问师傅,母亲怕师傅不耐烦,便轰我上街去玩。这时,街上传来了货郎的叫卖声,我撒腿便往街上跑。突然,一块拳头大的砖头,不偏不倚落到了我头顶,顿时血流如注。哭声惊来母亲,母亲自责不该让我出去玩。天降祸事,使我更加坚定了一个人玩的信心。
母亲在旧屋门前栽的一棵绒花树,使年少的我又享受到坐在朝霞里看花开、站在夕阳下陶醉金杏芳香的恬静。袅袅炊烟绕过桑葚和老枣树、婆枣树向着屋顶散开,小米的芬芳在院落里弥漫,我嗅着这种纯正的农户味道,一不留神,就长成了大女孩。
当别人沉醉在霓虹灯下轻歌曼舞之时,我躲在斗室中选择了墨香,在知识的海洋寻到黄金屋和颜如玉。一盏青灯,一杯清茶,诸葛亮从《诫子书》中走了出来,向我诠释“非淡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让愚钝的我顿时茅塞顿开。我学会了不论身处何地,内心总能保持一份宁静。我时常独自漫步林荫下,侧耳聆听翠鸟鸣啭啁啾;时常在夜里被风雨吹打窗棂的声音所惊醒,那声音立刻将我引到“大珠小珠落玉盘”的音乐会现场;时常还拿起渔具去河边垂钓,一心品山水之乐,忘我独醉其中。
独处,让我学会了沉思,学会了做人做事的低调和内敛;独处,使我祛除了内心的浮躁,使我嗅到了独处特有的宁静味道。
都说习惯开始时如蜘蛛丝般细,而后逐渐成为电缆线般粗。年幼时养成的习惯,成人后若要更改,就会感觉很难。我这享受独处的习惯,今生恐怕是难以更改了。
(作者单位:邯郸市公安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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