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鑫

我上一年级时，第一次拿到老师发的新书，语文、数学、美术、音乐……新书外观图案新颖，美丽大方，几本书摞在一起，淡淡的清香就发散出来了，这是我第一次闻到这种特殊的味道，只是觉得好闻，那时我并不知道这就是所谓的“书香”。后来才知道，这是油墨还有纸张混合的味道。翻开书放到鼻子下，闭着眼睛深深地呼吸，香气一下子沁入肺腑，那种感觉比起我成年以后喝茶的感觉还清爽。看着崭新的纸张，五彩的图案，清晰的字体，把书拿到手里，一只手把书卷曲着翻一遍，哗啦哗啦的声音夹杂着书香就扑面而来了。

这几本书就是一个学期的用书，为了减少对书的磨损，同学们一般都会包书皮。书皮也分好几种，有买现成的塑料书皮，还有的用旧的挂历，旧报纸包书皮。旧挂历质地较厚，背面白色无图案，这是最好的材料，比照着书的大小，裁剪得当，几个对折下来，一本书就包好了。然后在书的正面写上名字、班级和科目。如果没有旧挂历，也只能退而求其次，用旧报纸将就了。旧报纸的质地就很一般了，一两个月就磨损得起毛毛，接着就散下来了，顶不了一个学期。

那时候，农村小学设施简单落后，而且校舍紧张，一间瓦房的大教室，里面并排着两个甚至是三个年级的学生，称之为“复式班”。教室的地面都是土质的，后来简单地加铺了一层青砖，每一块砖都紧紧相依，尽量减小相互之间的缝隙。因为没有水泥封面，也不是精工细作，过不了多长时间就有断裂，尤其是春季和秋季，天气干燥的时候，砖下的土趁机就飞上来了，每天值日的时候先将凳子放在课桌上再洒水除尘，然后清扫地面。即使这样也是有尘土的，所以次日来到学校的第一件事就是各自擦桌子，黑漆的桌子被我们的小手擦得光亮如新。长此下来，我们的新书渐渐也“蒙尘”了，有一股土的味道，书香因此又变味儿了。

屋舍简陋，教室只有两个白炽灯泡，长长的开关线垂得那么长，室外也没有电铃，上课下课都是老师看着手表去教室门口敲钟。老师拉着钟绳抖着手敲着那个生锈的铁钟，钟声清脆。我们都十分期待钟声，钟声是漫长课时后游戏的开始，又是玩耍结束的指令，就这样日复一日地伴随着我们度过了童年的求学时光。教室里夏季是没有电风扇的，窗户上玻璃也不全，遇到疾风骤雨吹进来，课桌上的书被吹得哗哗作响，有的被吹到了地上，我们赶紧关窗户把书放在抽屉里。即便如此，有的同学也难以幸免，书被淋湿是常有的事。等到天晴以后再晒干，整本书像个胖娃娃，膨胀得咧着嘴就合不住了，这个时候就闻不到书香的味道了，阳光和雨水的混合，有些发酸。

最难熬的就是冬天了，把缺玻璃的窗户用纸糊上，即便如此，也挡不住冬季的严寒，窗户缝，门缝隔着都能看见人。为了取暖，老师找一个大一点的铁皮空油桶，中间糊上麦秸秆混合的泥，改装成一个小蜂窝煤炉，然后买些煤面掺上细土加水和成稀泥，最后脱成一个个蜂窝煤球，冬天的取暖就有了保障。虽然煤的质量差，烧出来呛人，煤烟大，但是有这么一个火炉，我们就已经很幸福了，这是我们度过寒冷冬季的唯一依托。每逢下课，同学们都抢着围靠在火炉边取暖。想着呀，冬季漫长，等到春天来临，我们的课本也跟着度过了严寒，这个时候再拿起书，似乎再也找不到那种清新的墨香味儿，而是那种煤灰的味道了。

小学时光，虽然屋舍简陋，设施落后，但是老师爱心满满，一点一滴地耐心讲解知识，开启我们幼小的心灵之窗，让我们知晓了五彩缤纷的世界，了解了国家和民族的历史文化。那个时候，我们从来也没觉得苦，感觉每天能认识更多的字，看更多的书，能学到更多的知识，是一种满足的幸福。书的味道在变，心没有变，经过时间的积淀，真正的书香早已埋藏进我们每一个人的心中，书香不仅仅是那种原始的味道了，而是知识的化身，我们带着这童年的书香走向远方。

（作者单位：邢台市公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