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09月01日
第08版:警营 文化

我的老父亲

□ 张 露

坐在病床前的小凳上,我默默地望着白色被子下单薄瘦弱的父亲,他闭着眼睛,安静地躺着,白色液体正通过输液管一滴滴注入他的身体。我记不清今年这是第几次陪父亲输液了,他已经80多岁,身体就像一座年久失修的城堡,处处隐藏着危机,好像一不小心就会坍塌下来。

说起来,父亲的生命也是一个奇迹。在上世纪80年代,40岁的父亲患上类风湿性关节炎,起初只是浑身关节肿胀疼痛,慢慢变得卧床不起,那时候家里穷,我们姐弟四人尚在求学阶段,四张小嘴都等着吃饭,父母断断续续去外地求医,但终究没有很好的治疗方法,父亲的病一直没什么起色。

我每天放学回家,最常见到的就是父亲盖在好几层棉被里,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偶尔下床来,饭也吃得很少。不时听到风湿病人因风湿侵蚀到心脏去世的消息,小小的我,心就会紧缩起来,感到万分恐惧,却又不敢和疲惫的母亲提起,没有了父亲,这个家可怎么办呢?

自父亲得病以来,时间缓慢而倔强地走过了二十年,母亲也由中年步入老年,年轻时母亲是远近闻名的美人,但岁月流逝和生活苦难一点一点吞噬掉她的容颜,她要一个人扛起一个家的重担,谈何容易?

也许是母亲的默默坚守感动了上苍,父亲的病在60岁时慢慢好转,可以出门走走,吃饭也比以前多了一些。

弟弟大学报考的是中西医结合专业,毕业后到医院工作,他开始为父亲做系统治疗,父亲的身体状况比从前有了很大改善。父亲喜欢晨练,每天早晨5点起床,雷打不动,他会去老朋友家串门,也会和楼下老头儿们一块下象棋、侃大山,在家写写大字或是侍弄他的花花草草,他是精力旺盛的人,总有做不完的事,我过去看他的时候,见他有时在修早就废弃不用的DVD,有时在整理书柜,有时戴着老花镜钻研菜谱。我不禁暗暗发笑,父亲好像要把原来失去的时间补回来似的。

但父亲的幸福时光并没有持续多久,在他过完70岁生日之后,突然腿疼得厉害,几乎无法走路,在医院CT扫描的结果是双侧股骨头坏死,因为常年服用激素类药物所致,父亲的病情发展很快,渐渐不能走路,只能依靠双拐勉强出门,后来发展到连楼梯也下不了,只能每天待在家里。我们为父亲准备了轮椅,但一辈子自尊自强好面子的父亲死活不肯坐着轮椅出门。

弟弟又开始为父亲的身体着急,他和医院联系,准备为父亲做髋关节置换手术,就是安装一个人造股骨头替换掉坏死的组织,这一消息无异于在平静的水面投下一粒石子,在家族中引起轩然大波,尤其是年长父亲几岁的姑姑,反应尤其强烈,她怕以父亲的年龄和身体下不了手术台。父亲出奇地冷静,坚决要求手术治疗,一定要为自己的后半生再搏一次。

就这样,父亲以70岁高龄和病弱之躯迎接人生又一次考验。当手术室大门打开,父亲脸色苍白打着点滴被护士推出来的那一瞬,我几乎掉下眼泪。医生说:“手术非常成功,放心吧。”我们一家人忽然间再也支撑不住,围在一起喜极而泣……

父亲,我的父亲,以自己顽强的毅力和不屈的斗志,同病魔与命运不断抗争。父亲,亲爱的父亲,多陪伴我们几年吧,对于我们这些子女来说,有父母的地方才是家啊!

(作者单位:辛集市公安交警大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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