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兰根

我小时候的农村老家，孩子们没有买来的玩具，基本都是自己动手制作，上学后学会了自己叠纸做玩具。从作业本最后面撕下一张纸来，就可以叠玩具了。纸可不敢多撕，否则本子越撕越薄，不够用了，浪费钱，还会挨顿训。有的孩子为节约用纸，用写过作业的旧纸，但是有字的纸叠起来没有那么好看了。

最简单的是叠纸扇，把纸往上折大约2厘米，再往下折2厘米，反复多次，直到一张纸叠完，再从中间对折，就是小扇子了。有的会把柄部用浆糊粘住，有的用细线捆住，如果没有浆糊也没有细线，就一直用手捏着扇风，风虽然很微小，但是乐趣无穷。

纸飞机是男孩子们玩的，课间的教室里纸飞机被投得飞来飞去。简单的是用一张纸叠，复杂的要用几张略厚的纸摞在一块儿叠，机翼和尾部是安上去的，厚纸的飞机可以说是飞机中的战斗机，虽然不能在空中飘，但是能很快飞到目标那里去，被砸到头上，也是很疼的。女孩子们热衷于叠小船、小袄、小裤，还有一种叫“驴粪蛋”。把一张正方形的纸折过几次，最后成为四个角、八个三角形面，把左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从底部伸进四个角，然后捏住，前后张开，再捏住，左右张开，八个面分别写有职业、美食、小汽车等字，也会写有小狗、小猫、驴粪蛋等愚弄人的字。一人先拿在手里摇晃几下，然后捏紧，让对方猜选哪一个手指，选的时候，并不是一下子就打开，那样就太没有悬念了，在选哪一个手指的时候，还要自己选择前后左右各翻几下，这样，最后露出的是哪个面就不好确定了。选到好的职业、美食和向往的东西，自然是满心欢喜，选到小狗、小猫也会哈哈大笑着接受，唯独选到驴粪蛋，就算是输了，然后接过来，让对方猜。所写的内容五花八门，打开时也是十分有趣。

还有一种纸叠的摔炮儿，叠成拳头大小，里面要有空隙，捏住两个角，使劲往里吹一口气，纸鼓起来，然后一手捏紧一个角，向下猛得一抖，随着“啪”的一声，纸摔炮儿自动打开了。

父亲拿回了几张旧报纸，这可成了弟弟的宝贝，他用旧烟盒旧报纸叠方宝，那时的烟盒都是花纸，盒装的烟称为烟卷，抽烟卷的人家并不多，抽烟的品种也是有数的几种价格低廉的，所以，一个烟盒对弟弟来说是十分宝贵的，父亲每次都把抽完的空烟盒留给弟弟。弟弟叠了好多方宝，在胡同里、学校里和同伴斗方宝，双方把叠成正方形的方宝扔到地上，然后各自用脚踩上几脚，以示这方宝在地上粘得结实，然后用石头、剪子、布决定谁先。石头、剪子、布在家乡称为“锤帮锤”，锤赢的一方先拿起自己的方宝去拍对方的，如果拍得对方的方宝翻了过来，就赢过来，对方继续放，如果没有翻过来，就该对方了。猫腰撅腚拍得热火朝天，数九寒天都能拍出一身汗来，拍方宝可以一两人玩，也可以三四个人玩，有的人因为手头的方宝不多，怕被赢光，经相互商量后，不赢方宝，用捋后脑勺的方式，也很有趣。

弟弟在本村大概总是打个平手，他的方宝没怎么见少过。有一次，弟弟跟随父亲去父亲工作的兽医站玩，弟弟的几个衣兜里塞满了方宝，他找附近的小伙伴小胖去玩，快中午时，弟弟哭着回来了，父亲忙问究竟，弟弟哭着说：“我说干捋的吧，小胖非得说干赢的，结果把我的方宝都赢走了。”弟弟心疼他的方宝，看来如果能换回他的方宝，他是不惜后脑勺被多捋几次的。

这次斗方宝失败后，弟弟的兴趣转移了，他开始迷上了叠帽垫儿。那时的帽子都是布料的，没有衬，不挺括，弟弟学会了叠帽垫儿，他乐此不疲，不但会叠帽顶的垫儿，还会叠整圈的垫儿，先叠成一个个方方正正的厚块，再一个个互相插缝连接起来，提在手里都不容易脱落。弟弟给父亲叠了好几个帽垫儿，父亲非常喜欢，他经常穿一身蓝色的中山装，戴着蓝色的带檐的帽子，这帽垫儿让父亲显得身姿挺拔，整个人精神了不少，还不容易弄脏帽子。几年后，弟弟不再叠帽垫儿，他有了新的爱好，父亲的纸帽垫儿早已用坏了，没人给他叠，父亲就把报纸叠几下，铺在帽顶上，就这样一直持续了好多年。

（作者单位：衡水市冀州区人民检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