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薇
小时候,常常跟着父亲去电视台南边老朝阳街的铁皮屋吃烧饼裹肉,父亲三个半,我半个,驴肉板肠、猪肝、肉糕切碎了,拌到一起裹着吃,吃得唇齿留香。父亲每次都配一碗豆腐脑,加一碗热汤,当然鲜美的香菜是不能少的。
记忆中的冬天很冷,水缸在屋里,早上都会结一层冰。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拿着一把铸铝的大勺破冰,砸开孔洞,母亲好舀水做饭。夜幕降临,最期待父亲晚点回家,黑色公文包里肯定有美味,要么是一大包拆骨肉,要么是一块肉糕,要么是切好的猪头肉、猪肺猪心,要么是打包回来的折箩。
小时候,过年杀猪是最让人期待的,虽然十分不落忍,但似乎猪的使命就是为了人们过年有肉吃。那时,全家都是忙碌的,将猪按部位、用途分割成若干,或炖或煮。父亲剁骨头,母亲刷锅添水,我和妹妹当然负责捡柴,一趟趟地从胡同里、屋顶上找些耐烧的柴,送到灶台旁,然后等在炉火前,全然不顾是烤红了脸颊,还是熏黑了面庞。等门口聚起了猫狗,肉就煮得差不多了。母亲端出调制的酱醋姜汁和辣椒面,父亲捞出肉丝最多的一大块,切成稍薄的片,装进盘子,给我们示范一下,就可以下手吃了。但我们可不敢吃饱,留着肚子,要等软烂的骨头出锅再大快朵颐。
肥肥的油渣也是美味的东西,二姐总是在午后将白白肥肥的肉切成块状,放进铁锅里,加一点点水,一边慢慢地烧火,一边均匀地搅拌,直到锅里浮起了半锅油花,白白的肉成了肥肥的油渣。最怕二姐贪心,将油渣里的油炸干了,老姜一样的渣可就没法吃了。所以,每次熬猪油我指定不离开,端着盘子等油渣出锅,再撒上一点盐巴,松松软软的美味便做成了。
当然,猪头膏也是不能少的,小姐姐负责清洗猪头、猪蹄、猪肘子,起锅烧火,等水烧开了,在里面滚上几分钟,换水添加佐料再烧。等芳香四溢了整个胡同,捞出烂熟的猪头猪蹄猪肘子,把余下浓汤盛入砂锅,再切碎一大碗猪皮加入汤中,移到煤炉上。再往后,就是父亲的事。父亲喜欢看书,寒冷的冬夜,捧一本厚厚的小字书,守着温暖的炉火,边看边搅,直到突突突的声音满了屋子、芬芳满了庭院。
儿时的记忆,从来都是美好的。就像这轮回的四季,走在春天,怀念有雪的日子;走到冬天,又思念夏的暖意。回回头,再挥挥手,才发觉身后的影迹是时光里最不容易擦去的痕迹。
(作者单位:晋州市人民法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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