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张露

过年，是千里相会热热闹闹的阖家团圆，是围炉夜话道不尽的浓浓亲情。多少漂泊异乡的游子掰着指头，算着日子，就盼望着这一天的团聚，即使千里万里，也要回到故乡。但因为新冠肺炎疫情的原因，今年的春节注定与众不同。

我跟妈妈说，她的外孙今年不能回家陪她过年了，妹妹一家也阻隔在了加拿大。

老妈说：“只要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在哪儿过年还不是一样！”我对她竖起大拇指，称赞她开明，老太太笑了，感叹：“现在的日子这么好，每一天不都是在过年吗！”

妹妹在大年三十跟我视频通话，她说，在加拿大五年了，实在是太想家了，尤其想念家乡的春节，那种欢天喜地、暖洋洋的味道，一家人围坐一起，热气腾腾的饺子刚刚出锅，院子里响着噼里啪啦的爆竹声，而电视里春节联欢晚会的新春锣鼓，也正萦绕耳旁。那才是过年啊！每年临近中国新年，她总爱去她家附近的华人超市，徘徊流连在红彤彤的大灯笼、喜庆红火的中国结、一盒盒元宝状的饺子中，在那些满是中文包装的货柜边，一遍一遍地转，抚摸着它们，听着周围熟悉的中文，她会恍惚间有家的错觉，在那些乡音和物品制造的错觉中，即使两手空空也会思念满满，仿佛一瞬间又回到了家乡小城，回到了父母身边。

我听了，泪水一下子漫上眼眶，忽然想起了费孝通，他忆起第一次出国留学前，他的奶妈用红纸裹着从灶上取来的一抔土，悄悄塞入他手中，告诉他，如果想家了，就拿出来闻一闻，那里面有家乡的味道，如果在异国水土不服，可以拿来冲水喝。费孝通带着这包泥土，跨越大洋，走过了那么多国家，许多物品都丢弃了，唯有这包土一直带在身边。

我对妹妹说：“只要把家装在心里，在哪里过年都像在家里一样。”

思念是参天的树，长成永远，白驹过隙的只是时间。

儿子是第一次一个人在外过春节，他说：“忙碌了两个小时，做了一桌年夜饭，爸妈你们看还行吗？”出租屋的小餐桌上，整齐地摆着八个菜，令人垂涎欲滴，摆着三双筷子，三个酒杯，他往酒杯里斟满红酒，端起来，笑着说：“爸、妈，给你们拜年了！”

春节联欢晚会的音乐声响起时，我却久久站在窗前，望着外面漆黑的夜色，农历庚子年的春节就这样悄悄来临了，没有纷纷扬扬象征祥瑞的白雪，没有噼噼啪啪的鞭炮声，没有五彩斑斓绽放云天的烟花，没有走来走去欢声笑语的家人，家乡的小城静默安详，似乎在沉寂中积聚着一种力量。

我知道，即使在这样阖家团圆的除夕之夜，还有许许多多人默默战斗在自己的工作岗位上：在国省道，警察用警灯闪烁保障着道路畅通；在隔离病房，医生护士执着守护着病患的身体健康；还有铁路、消防、电力、环卫……许多人为了今天的安宁而辛勤付出，用他们的别离换得了我们的团圆。

只要有家可以思念，总会找到抵达的最短距离。心，会循着风的方向，跨越万水千山，回归故里。

（作者单位：辛集市公安交警大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