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马行西

这一次去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我要了结一个去年没有完成的心愿，给瓦罕走廊那个小村庄里那个小女孩送上一个书包。

去年三月我去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扶贫，到红其拉甫村参观牦牛繁殖项目。听说瓦罕走廊入口就在附近，顺便前往参观。这瓦罕走廊是帕米尔高原上一条贯穿东西的古道，张骞出使、玄奘取经、高仙芝远征、马可波罗东来，走的都是这条道路。进入谷口，只见两侧雪山对峙，中间河流穿行，地势险要而狭隘。

前行十公里左右，道路右侧有一村庄，这可能是离边境最近的一个村庄了。民房整齐排列，户户贴有春联，门上插着国旗。在这么偏远的地方还有人家居住，不免好奇。停下车来，随便敲开一户人家。家中没有大人，只有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她穿着粉红色的衣服，大大的眼睛，高高的鼻梁，一看就是个塔吉克族小女孩。对突然进来的几个陌生人，她并不紧张，只有一点儿惊讶。

“你家大人干什么去了？”

“出去放牛了。”

“你在家干什么？”

“写作业。”

“你上什么学？”

“上小学六年级。”

“你一人在家，害不害怕？”

“自己的家，不害怕！”

多可爱的小女孩，可是我们来得太随意了，什么礼物也没有带。跟她告别之后总感觉心里欠点什么。巧的是，今年我陪同中央督导组再来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而且又要去红其拉甫，一定要把去年的遗憾补上。

打问去年同行的地方同志，得知这个村子是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达布达尔乡阿特加依力村琼塔西居民点，小女孩的父亲叫马木提·艾山。地方的朋友已经帮我买好了一个书包，黄色的，里面还装了一些文具。当天中午，我们公事完毕，再次来到这个雪山脚下的小村子，走进马木提家。马木提慌慌张张地从村外赶来，激动地拉着我的手摇晃不停，他是护边员，正在外面值勤。

可惜的是小姑娘不在家里。马木提说，她已经小学毕业，到深塔中学上初中去了。这个学校我知道，在300公里之外的疏附县。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平均海拔4千米之上，县城地势较低，也在海拔3千米。因为高寒缺氧，孩子们记忆力不好，多年来没有考上像样的大学的。作为全国唯一的塔吉克自治县，得后继有人哪！为了孩子们的前程，县里下决心筹划，对口援助的深圳市出资，相邻的疏附县出地，在疏附二中的隔壁建了一所条件很好的中学。塔什库尔干塔吉克自治县的孩子读初中高中，就在这里。平常全寄宿，寒暑假才回家。环境改善了，氧气也充足了，孩子的学习质量大大提高，每年都有一批考上大学的。

没有见到小女孩，不免有些遗憾。县委书记王福友马上拨通了深塔中学校长的电话，把小女孩找来视频说话。我还不知道小女孩叫什么呢，马木提说叫卡迪尔雅，塔吉克语“敏捷”的意思。手机屏上，小女孩出现了，穿着校服，比去年明显长大了，也似乎成熟了一些。她显然是把我们去年的造访忘记了，经王福友提醒，她才恍然大悟，连说感谢。我问她学习怎么样，小女孩儿痛快地回答：

“比较优秀！”

我们都笑了。我勉励她好好学习，将来考上一所好大学，好好建设家乡。

我嘱咐马木堤，女儿聪明伶俐，是个好苗子，一定要培养成才，有什么困难告诉我。马木提连说“没有没有”。

我又对他说，从大门口的标牌看，你还是共产党员呢，一定要努力工作，放好牛，守好边。马木提连说“一定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