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戴振福
一说到历史,就容易让人想到过去。一想到“吃穿住行”的“行”,就想起打记事起我家在“行”上发生的变化。
爷爷那辈人在“行”上,靠的是双脚,几里路、几十里路都是用脚丈量。逢年过节,走亲探友,如果带上我奶奶,顶多是推着独轮小车,但那也是步行。
独轮车之后,是自行车。
我家第一辆自行车是在20世纪七十年代中期“攒”的。所谓“攒”就是从外地把自行车的零部件买来,自己组装。那时买自行车的零部件也不容易,据说是父亲托在天津的亲戚买的,然后坐火车、倒汽车,一步步背回家来。零件背回来后,父亲又和我的一位叔叔用了三天的时间把车“攒”了出来。当时父亲高兴地不得了。
这辆自行车当然是大架子车,俗称“大铁驴”。从人们送给它的“雅号”上,我们就可以略知它的特点,紧固,耐用,能干活驮东西——很适合农村的生活。“大铁驴”比那漂漂亮亮、只在城里平坦的公路上奔跑的品牌车皮实多了,也更像是能吃能干、腰板硬朗的男子汉。
我家在我们村买自行车算是买得较早的。因为我父亲是“根治海河”时公社的工程员,时常来往于工地和公社、村庄之间,可以想见,父亲当时对这辆自行车的需求程度,也可以想见父亲骑上这辆自行车奔跑在乡间公路上的劲头。
我学会骑自行车是在十二三岁的时候。父母是舍不得让我学的,担心车倒了把我砸着。但我很兴奋,跃跃欲试。每当父亲从工地上回来,把车停放一边时,我就会趁父母不注意,把车偷偷推出去,学着骑。大架子车又笨又重,相对于我略显单薄、瘦小的身体,显得格外笨重。我推着它是有些吃力的,但我不怕。我腿短够不着脚蹬子,就和其他的孩子一样——掏腿儿骑,就是将右腿从自行车的横梁下伸过去,够着脚蹬子,使劲往下蹬。蹬半圈再回来,蹬半圈再回来,一下又一下,虽然满头大汗,很吃力,速度也不快,但很兴奋,觉得很有趣,一点也不觉得累,一次又一次,乐此不疲。甚至记得在大热天的中午,在寂静的坑洼不平的土路上骑行几公里,看看已到了邻村的村头,再调转车头往回骑。
功夫不负有心人。过了一段时间,我真正学会骑自行车了,而且是像大人们一样坐在车上骑。其实,准确地说,不是坐在车座子上,而是坐在车横梁上,那时的我毕竟腿短,够不着脚蹬子。所以,脚蹬子转到下半圈时,脚与脚蹬子脱离,脚蹬子是靠惯性转动的。但终究还是学会了骑车,小朋友们都用羡慕的目光望着我。
我家买那辆“牡丹”牌轻便车的时候是在20世纪八十年代初期,记得是在二姐结婚后的第二年。二姐结婚时,送新人用的都是清一色的轻便车,齐刷刷的甚是好看,再在每辆车把上戴上一朵大红花,看着特别喜庆。但为了这十辆轻便车,我们家借了大半个村子才凑齐。骑了一次就觉出了品牌车的好,第二年秋后,父亲就说,咱家买辆轻便车吧,孩子上下学骑。第二年,我考上高中,果然骑的是漂亮的“牡丹”牌的自行车。
我觉得,农村交通工具的变化,最先是体现在结婚时送新人上。比如,过去是男的骑马,女的坐轿。生产队初期,是大马车接送,后来就是自行车。再后来,就是汽车。我大姐结婚时是生产队的马车,二姐结婚时是自行车,到了20世纪九十年代初我结婚时,是八辆轿车把妻子接来的。
虽然俗话说,四十不学艺,五十不经商。但是学开车这门手艺,我是在年近五十时学会的。其实,平时我是个好静不好动的人,对看看书、写写字还有兴趣,对于机械类的东西并不喜好,已经三四十岁了,连农村的小型拖拉机都不会开。但是,时代的发展激励着我对日新月异的生活必须要有新的爱好,汽车驾驶就是一项这样的技术。为了早日拥有一辆属于自己的汽车,为了早日能够惬意地驾驶汽车,实现“周游世界、到达诗和远方”的梦想,我必须学会驾驶。
那是在2016年的秋天,几经权衡之后,在姐妹们狐疑的目光下,我满怀信心地踏进了汽车驾驶学校的大门。没想到的是,和我一起学习的学员,大多是比我小一二十岁的孩子,我立刻感到有几分羞愧,觉得自己已远远落后于时代了。但又窃喜:自己这一最新决定,是不是意味着很快会赶上时代的步伐?
学习驾驶是艰苦的,尤其对于我来说。因为领域的陌生,年龄的偏高,动作的迟缓,时间的紧迫,已经使我倍感压力。我敢说,除了上学时的紧张,其他任何时候都不能与其相比。半年之后,在我起早贪黑、不惧风雪地不懈努力下,我顺利地拿下了驾照,使我的一些同事、我的姐妹颇感意外。
2017年7月,我终于拥有了属于自己的轿车。当时,我想:在二十年前,即使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要买辆汽车。拥有了自己的汽车,我就像鱼儿游向了大海,就像笼鸟飞向了蓝天,活动空间一下子扩大了许多,一些新奇的世界层出不穷地展现在我的眼前。如送大女儿外地上班,送二女儿外地上学,陪亲人去外地旅游,我都自告奋勇,驾车前往。
当然,去再遥远的地方,还可以坐火车、坐飞机。火车我是坐过的,飞机还没坐过,但我想,坐飞机将是另一种感觉、另一个世界、另一种心情吧!
这些年来,日子一天比一天好,我就觉得日子也仿佛一天天奔跑起来了,奔向前方更好的日子!
(作者单位:南皮县公安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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