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08月31日
第08版:警营·文化

记忆中的红高粱

□ 郄世民

这个双休日,我在农村的老家遇到了一种久违的庄稼。那是高高壮壮、硕大的穗压歪了头的红高粱,站立在地头上就像是一支两列的队伍,在向田野观望;又像农田卫士挺直身杆站在地头保卫着其他的农作物,这让我倍感亲切。

我的家乡是个半山村,儿时的农村别说什么机械化,就连浇地都犯难,大部分农田靠天收。自然抗旱、耐涝、高产的高粱受到人们的青睐,成了当地每年秋季的主打粮食。每年春季播下种子,夏季几场雨过后, 高粱会迅速拔高到两米多,把村庄淹没在青纱帐中,放眼望去,满坡葱绿,一阵凉风吹过,犹如少女舒袖洒脱,舞姿翩翩,令人惊艳。高粱地一片接着一片,一直连接到西部封龙山的山坡上。秋季到了,高粱红了,山上山下就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秋风吹来更是飘摇惹眼。

高粱地就成了孩子们捉迷藏、“打游击”的天堂。夜晚,大人们怕孩子们进入高粱地迷失方向走不出来,就吓唬孩子们说,“山上的狼多,晚上就会从山上下来藏在高粱地里专等着吃孩子们”。在那个年代,狼就是多,邻村就曾经有孩子被咬过,不是在高粱地里捉迷藏,而是跟着大人在自家院里睡觉,栅栏没关好,狼入宅咬住了孩子,幸运的是大人发现及时,孩子被救下但头上却留下了疤痕。自此,晚上再也没有孩子们进入高粱地捉迷藏或在院里睡觉了。

一年一度秋风起,立秋过后高粱红。曾记得在猎猎秋风中,高粱仿佛一夜间火烧红了一望无际的田野,广袤的田野宛如赤潮澎湃的波浪荡漾翻涌。高粱收获后,每天晚上在那盏昏暗的煤油灯下,长辈们各自做着自己的营生。大伯喜欢孩子,看护着我们逗乐,他用高粱秆扎成的蝈蝈笼,喂养着从农田里捉的蝈蝈,我和弟弟妹妹们在床上听着田野里最原始的裸歌。父母在南厢房点着煤油灯,父亲把去了籽的高粱穗用麻绳捆成笤帚,清扫屋子和院落不用再买笤帚了,甚至赶集时可以卖掉几个富余的高粱穗笤帚,增加些家庭收入;母亲用高粱秆的最上节,缀成箩筐等盛食物的用具。到了冬季,父辈们把高粱秆一分为二劈开,去瓤编制炕席,总之除了长在地下的高粱茬当柴烧外,其余的全是宝。

更使我难以忘怀的,是那个年月,虽然红高粱米饭不是最好吃的饭,但盛上满满一碗,就着一些咸菜,细细嚼着,也是一种奢望,也很惬意。如果吃高粱面饼子、窝窝头就不一样了,第一顿吃还可以,再吃第二顿就难咽。伯母最疼孩子,为了让我们吃饱肚子,把高粱面变着花样给我们吃,什么摊咸食、蒸糕、包饺子,让孩子们把肚子撑得圆圆的,全家人也吃得高兴。不管再怎么变花样,可我们打心眼里想“去掉高粱面,每天三顿棒子面就好了”。那时的我们的确厌烦高粱面食到了极点。

那个年代,扎根民间的红高粱喂养了先辈们那红脸膛硬身板,满足了大家生活中的一些需要,同时还丰富了孩子们的童年乐趣,所以我们这一代人和父辈们对红红的高粱有着不解的情缘。

到了上世纪七十年代中后期,高粱面食逐渐淡出了人们的餐桌,不过高粱的用途更上了一层,成了农家酿酒的好原料,父辈们在春节前会酿上几坛子红粮大曲酒,以备春节期间亲朋好友互贺新春之时开怀畅饮。八十年代随着农村经济的发展,高粱又从农村的田野退出了历史舞台,取而代之的是高产小麦、玉米等。而今,在我们老家的农田很少见到红高粱了,即使在地头地边有几棵也是老人们播种下的深情回忆和难以忘怀的眷恋。

生活就是这样,以往有些看似平淡和寻常的事物,一旦随着岁月的远离,曾经有过的那些特殊的境遇和心情,总会被染上永恒的情感,会变得意味深长。我心中的红高粱就是这样,给我留下抹不掉的回忆。

(作者单位:石家庄市公安局鹿泉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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