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雁龄

去菜市场买菜，就像是季节限定一样，新鲜的粽子叶又上市了。不仅如此，我总会在两旁的摊位上，看到煮好的粽子，有的冒着热气，有的浸泡在冷水锅里，只是路过，就已闻到了粽子香。

粽子，由来久远，古称“角黍”“筒粽”，形状多样，主要有尖角状、四角状等，是中国历史文化积淀深厚的传统食品之一。由于各地饮食习惯的不同，粽子形成了南北风味。从口味上分，粽子有咸粽和甜粽两大类，北方多以芦苇叶，包上小枣的北京枣粽为代表。南方一般以箬叶为主，馅料有绿豆、五花肉、豆沙，又有火腿、蛋黄等，其中以广东咸肉粽、浙江嘉兴粽子为代表。

端午节吃粽子虽说是中国的传统，但是，在我的记忆里，粽子却不是从小的时候就开始吃的。

每年端午时节，天气已显酷热。小时候，家里还有地，每到此时，便已开始忙碌。家家户户担心下雨，小麦要抢收。道路上，拖拉机“突突突”行驶的声音不绝于耳，空气中更是弥漫着麦秸的清香。我的家在冀南农村，不知道是家乡不产糯米、没有芦苇叶的原因，还是母亲嫌麻烦，不会做，总之，我们家并没有吃粽子的习惯，而是吃一种叫“饼折”的饼，主要材料为细玉米面，加水、酵母、糖发酵。炊具不是普通的平底锅，约三十厘米长、中间高、如小山一般的铁质锅具。制作过程很简单，锅烧热抹油，舀一勺发酵好的玉米糊，均匀摊到锅里，借着火势，面糊表面很快凝固，用铲子对折，饼的底部会有焦黄的锅巴。这时，玉米特有的香气扑鼻而来，甜甜的，让人不禁产生想要立刻咬上一口的欲望。待吃到嘴里，却被烫得止不住哈气，左右牙齿换着嚼，尽管如此，那外焦里嫩的感觉依然是一种享受。

我很喜欢吃“饼折”，所以记忆里总是很期待端午节的到来。在干燥、酷热的麦收季节，从邻居家借来锅，在院子里点上劈柴，摊“饼折”。这大概就是端午节给我的最初记忆。

这之后，我去石家庄求学，每到传统节日，学校就会让全体师生吃些节令食品，冬至的饺子，中秋节的月饼，到了端午节，就是吃粽子。临近中午时分，生活委员叫上几个男生，去食堂抬来一桶粽子，一名同学发两个。

那是我第一次吃粽子，解开白色的棉线绳，把青绿色的粽子叶剥开，露出乳白色的糯米，像是一座小雪山，轻轻咬上一口，糯米和红枣的香气扑鼻而来。同学说，蘸着白糖更好吃。说完，打开橱柜去取。等她把糖罐子拿到桌子上，分给我的两个粽子早已经下了肚子，那时，我成了同学眼中“吃人参果的猪八戒”。她用手指着我，说了一句：“你呀你……”直到笑得说不出下一句话。

有一年过完春节，我去上海旅行，朱家角古镇春寒料峭，走过放生桥，狭窄的巷道两旁满是各色商店，最吸引我注意的就是不同名姓的阿婆粽了。肉粽、扎粽随处可见，真不知道哪一个才最正宗。徘徊了许久，在写有“荣品阿婆粽”的店前停下了脚步。阿婆六十多岁的年纪，面前一个大盆，盛有糯米和五花肉，旁边放着粽子叶和线绳。只见她取一片叶子，放上米和肉，卷起来用绳子捆好。动作娴熟，毫不费力。旁边冒着热气的大锅里，则是煮好的扎粽。肉眼可见的五花肉，在粽叶的包裹下，吸引着味蕾，再迈不开一步。于是，掏出钱，买了一个肉粽。五花肉不大，在大米的包裹下，没有咸香，是一种甜腻。对于来自北方的我来说，还是被齁得嗓子不舒服。

后来，我在异地结婚生女，还不到芒种的节气，天气依旧凉爽，与记忆中的故乡相比，听不到拖拉机的“突突突”声，只有城市里的车水马龙。而郊外，也闻不到麦秸的香气。

端午节的前一天，我会泡上糯米，买来粽子叶和蜜枣，亲手包一锅粽子。女儿像我一样，吃起粽子来狼吞虎咽，顾不上蘸糖……

（作者单位：秦皇岛市公安局海港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