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兰根
玉米,在我的家乡俗称棒子。在农村长大的人,谁没有掰棒子的经历呢?那时候,农村的孩子长得刚够着棒穗,就跟着大人下地干活了。
种棒子的地是家里最好的水浇地,和小麦每年两季交替种植。这是家里每年的主要口粮,母亲对这些粮食地特别上心,不让地里有杂草,还会撒上最好的肥料。
那时候收棒子主要是靠人力,棒子皮变白,棒子粒干硬,就准备收获了。先去地里把棒穗掰下来,棒穗又称“棒锤子”,用力往下一掰,“咔嚓”一声就掉下来了。因为母亲每年都把自家粒大饱满的棒子留作种子,所以长出的棒穗个儿大粒多,拿在手里沉甸甸的,特别喜人。我们边掰棒子,边听母亲不停地说,这个大的一家人喝一锅粥没问题,那几个够蒸一锅棒子面窝窝了,等院子里的红枣晒干了,蒸上一锅新棒子面的枣窝窝,那才叫好吃呢。这个香甜的诱惑吸引着我们铆足了劲继续干,隔几步地上就会堆起一堆儿棒穗。
父亲跟在后面,用镰刀削棒秸,留出一尺来高的棒茬,称为“茬子”,然后用镐头把“茬子”一棵棵刨出来。刨“茬子”是个力气活,要刨得足够深,才能不留下根须,否则就会对下一步的种麦造成困难。先刨出一条车道来,然后父亲套上毛驴车,一车一车往家里运棒子和棒秸。棒子倒在院子里的窗台前晒几天,晚上一家人就开始坐在院子里剥棒皮了。棒秸贴墙头竖着码好晾晒,用铡刀铡成寸长就是小毛驴的草料,磨成细粉掺在猪食里喂猪也不错。
刨“茬子”这个活儿一向都是父亲一个人干。他身高体壮,干活不惜力。父亲刨过“茬子”的棒子地经过深耕细耙后,土细如沙。拾“茬子”往往是我和姐姐的活儿。每人手拿一柄小镐头,或弯腰或蹲着,把棒茬根须处的泥土在小镐头上磕打干净。泥土四散飞溅,弄得头上、衣服上都是,那挂了一坨泥土的“茬子”拿在手里沉甸甸的,要磕打若干下,才能将泥土抖落干净。棒茬晒干后,主要是当柴草。农田里的活儿没有一样是应付的,农作物也没有一样是浪费的。人对大地实实在在,大地回馈给人的就是丰衣足食。
那时候干活没有手套,被棒秸叶子划伤手、脖颈,甚至面部的情况常有,拾“茬子”有时也会划伤手,硬而尖利的镰刀切面剌到手会有血流出,弄上一点白土在手上摁一会儿,又继续干活。
近些年来,机器收割越来越多,掰棒子还多是用手掰。看到村里街上、院子里用丝网围的粮囤里晾晒的整齐的棒子,我的内心就会充满愉悦和幸福感,这是秋天丰收的符号。
(作者单位: 衡水市冀州区委政法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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