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马金鑫

前几天的夜里,我在梦中回到了让我魂牵梦萦的老家上马庄。那是位于邢台市信都区的一个小山村。梦醒，思念在心头萦绕， 我抑制不住思念，寻个周末，开车载着爸妈和妻儿一路向西回老家。

车窗外是城市的幢幢居民楼、商业楼和建设中的毛坯楼房；车内，大女儿叽叽喳喳地逗着小儿子在玩耍。老爸操着一口浓重的乡音，兴致勃勃、滔滔不绝地给我们讲那些陈年故事。我从小就听老爸讲，有些故事甚至可以倒背如流。尽管如此，每当听他讲起，闭眼聆听，仿佛坐上时光机，故事中的点点滴滴，总能在脑海里勾画出当年的画面。

村子处于岗上，在古代行军时，原为集体上马出发的集结点。村子不大，目前人口有一千余人。南皋，是村里保留下来最古老的建筑，历史悠久、饱经沧桑。皋，有些地方又叫“阁”，是古时村镇的大门。而我们村有东皋、西皋和南皋，作为村里相应位置的大门，遥相辉映，将村庄合围起来，规规矩矩，形成一个封闭的村落。据传，东皋和西皋兴建于明末。南皋据碑文记载，修建于清道光二十六年三月，南皋分为上下两层，上层为皋，是砖石土木结构的关公庙。下层为皋座，座中央设石拱通道，方便车马行人通行，上下两层互相呼应，浑然一体，蔚为壮观。皋座通道内侧，石拱以石灰岩作为建筑材料，花鸟鱼兽雕于其上，触感光滑，栩栩如生。如今，只剩下南皋孤孤零零、颤颤巍巍地在村里望着，望着渐去渐远的同伴，守着眼下村里的亲人。

群英渡槽和胜天渡槽位于村的西北方，是上世纪七十年代西水东调水利工程张尔庄乡灌溉区工程之一。建造渡槽就地取材，以家乡的红砂岩作为建筑材料。渡槽采用上下双层建筑结构，上可灌渠、下可通行，节约成本，经济实用，既美观又壮观。群英渡槽全长250余米，宽3米，最高处30余米，由大小石拱130个组成。胜天渡槽全长百余米，共有大小石拱37个。那个年代，村里没有使用任何现代化、机械化设备，全凭老少爷们儿肩挑背扛、一砖一石堆砌而成。

回到老家，睹物思亲。那时候爷爷奶奶还健在，逢年过节、寒假暑假，我总会在老家住段时间。爷爷领着我去地里摘枣子、掰棒子。走村串庄看大戏，给我买一毛钱两个的江米球、两毛一根的糯米拐棍，夏天最爱一毛一根的冰棍，开心没烦恼。勤劳的奶奶每天总会想着法子变着花样给我做好吃的，听爸妈告诉我，那时候奶奶每天都让我吃六顿饭，除了早中晚三餐，还有相应的饭后零食，把我养得白白胖胖。

最难忘的，还是小时候在老家过年，年味儿冲得到处都是人间烟火气，喜欢极了。“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扫房子；二十五，磨豆腐……”一件件一桩桩，都被爷爷奶奶安排得妥妥当当。年三十那天，在城里奔波忙碌一年的爸妈也赶回老家团圆，给我买回来各式各样的烟花爆竹，这可是我期盼一年的礼物。除夕夜，一大家人围坐在满桌的美食佳肴前，谈天说地，唠着家常，看着春晚，其乐融融，好不快乐。

等到新年的钟声敲响，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起，我就迫不及待地穿上爸妈给买的新衣服，点根香，拿着鞭炮，和村里的同龄孩子们在街上疯玩。天未亮，家家户户大拜年拉开了序幕。这时候，一大家子人，由长辈率领的拜年团，少的三五人，多的十大几口子，就开始去“本门”的长辈家拜年。路上打照面的乡亲们都会拱手作揖，互道“过年好”，到了亲人家中，一进院子，主家热情相迎，迎至正堂，墙上挂着列祖列宗的香案，案桌上摆着供奉的酒、菜，案前铺着草席，前来拜年的晚辈们双手抱拳，举过头顶，弯腰作揖，继而十指按地跪拜，礼毕起身，再次双手抱拳作揖。大礼行完，转向主家长辈再行跪拜之礼，长辈们会将晚辈们扶起，以表亲热、疼爱之意。随后，主家便将置办的过年的瓜子、糖、香烟拿出来热情招待。而年少的我们，最稀罕的便是主家派发的鞭炮、礼花等。村里大的家族，一早上要串好几十家，回到家，双膝已有疼痛之感，却也不当回事，脸上依旧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心里的幸福感满满。

但随着时光的流逝、日月的更替、亲人的离去，如今，过年也没有了那时候的年味浓郁。

如今的我已长大成人，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儿女。老爸或许是怕我忘了根本，在老家又盖起了新房子，时刻提醒我，那里是我的根。

（作者单位：邢台市公安局信都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