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兰根
老家的屋子很小,一盘大土炕,北墙边一张旧桌子,屋子里的空地仅能站下一两个人。于是,进门坐炕上成了习惯。南面的窗户是木格窗,左右两扇。窗户最早油漆的颜色已经看不清楚,外面的部分经风吹雨淋,成了旧木头色,屋内的部分受长年烟熏火燎,成了黑色。
窗外的麻雀特别多,它们在屋檐下搭窝,每天在窗前扑棱棱飞来飞去。
外面的窗台上,放着两个席篓,里面铺了厚厚的麦秸,这是母鸡下蛋的地方。家里每年养的鸡多,天气转暖后,母鸡们陆续钻进窝里下蛋。每只鸡生蛋时都要趴好长时间,“咯咯嗒”叫上好半天。我在屋内午睡,每天被母鸡的叫声吵得睡不好,但是内心却是欢喜的——鸡多下一个蛋,家里的生活就能多得到一点儿改善。有时候我会悄悄走到窗前,看母鸡怎么下蛋。母鸡因此受到惊吓,突然从窝里飞出来,把我也吓得够呛。再看席篓里面,自然是一只鸡蛋也没有。每天傍晚去拾鸡蛋是我最乐意干的事情,最多的时候能拾到十来个,少时也有三四个。我将数目告诉母亲,基本和她预想的差不多。如果连续拾的鸡蛋太少,母亲就会说,这是有的鸡扔蛋了,就是把鸡蛋下到了院外的哪个草窝。母亲就会想各种办法,让鸡重回席篓下蛋。她在窗台上撒上玉米料、谷粒等粮食,吸引鸡们飞上来吃食,或是每天早晨往席篓里各放一个鸡蛋作为引子,方法果然见效。
有的人家往席篓里放假鸡蛋,就是把鸡蛋敲开后,把蛋液倒出来,然后往里灌满沙子,再用胶布把口封住。母亲从不这样做,她说鸡会看出来,也会感觉出来。这样骗,鸡就不会下蛋了。在她的眼里,母鸡也是有思想的,不能糊弄。
秋天,母亲把摘回的南瓜放到窗台上,红的黄的,特别好看。冬天里,母亲打好袼褙也要晾晒在窗台上。
数九时节,因为天太冷,窗户早早就糊上了,门上也挂上了母亲用旧布做的棉门帘。冬天日照时间短,关上门,屋子里黑黢黢的。为了透光,母亲把棉门帘的中间剪成一个大方形,缝上一块塑料布。母亲为自己的创意欣喜不已,这条棉门帘也一直沿用了好多年。
如今的我住在楼房里,房间的窗户前前后后有好几个,还有两个大阳台。透过宽大的玻璃窗,窗外的风景尽收眼底。我喜欢坐在窗前,安静地思考,回味生活的变化、人生的成长,那些经历过的苦痛与奋斗,终于破茧成蝶。
(作者单位:衡水市冀州区委政法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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