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邓亮
一切都要从我接到那个电话说起,清晨六点,我比往常要早些醒来,急促的电话铃声打破了宁静。
“你妈生病了,突发脑出血!”
“天啊!”我一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一切都是那么突然,我不知所措,额头也冒出了一阵阵的虚汗。
母亲年纪不大,才五十岁出头。在我的认知里,从未想过她出现任何的疾病,可能也就是身子胖些,血压高些,吃点药就好了。直到爸爸的这个电话打破了我的想法。
“情况怎么样?”
“需要做手术,你快过来吧!”说话的时候,我能听见外面嘈杂的声音,还有父亲后半句的犹豫。
那一刻,酸涩充满全身,又感觉到无比焦虑。
父亲是货车司机,母亲总是陪着父亲一起出车。不大的驾驶室内承载着一家人的喜怒哀乐,父亲使用手机导航总是用不好,妈妈就用手机导航,给他指路。货运司机非常辛苦,走南闯北、迈过寒暑,为了节约成本,他们长期住在驾驶室内。
我多次劝说他们休息,可是他们总是说自己还算年轻,没到退休的年纪。
母亲发病是在海南,我在河北,竟相距几千公里,我要先到北京再飞到海南。直到现在我都不记得一路上我在想些什么,手中紧紧抓着手机,没有信号,忐忑和不安缠绕着自己。飞机降落地面,我急匆匆打开手机,父亲发来消息说母亲的手术已做完且成功,我心里那块石头总算是落地了。
等我到达医院的时候,心里那根紧绷的弦又被提起。母亲还在抢救室,爸爸坐在外面,神色满是疲惫,在抢救室内的灯光闪耀下,我只能听见监护仪滴答滴答的声音。我有些茫然地不知道干什么,父亲给了我一张清单,那上面是护士建议采购的物品,从纸尿裤到绷带。
作为家中的独子,我其实并没有照顾过别人,总是习惯于父亲、母亲的照顾,自己这么多年上学、就业,在生活中也是慵懒的。
买完东西,我坐在床榻前,握着母亲的手,父亲坐在一侧,讲起了母亲突发疾病时的情况,我心中暗暗祈祷母亲一定要赶快好起来。
我看着父亲眼中的红血丝,有些心疼,让他好好休息,可他执拗地不肯走,就静静地坐在旁边。父亲也有高血压,可他担心我照顾不好母亲,就一直坚守在床榻之侧。
病床前有一张小的折叠床,两把小椅子,我和他就这么盯着病床上的母亲,时光静静地流逝。
其实我很久没有这么长时间地陪伴父母了。我工作之后,工作繁忙,加之父母长期在外边跑车,一家人偶尔才能聚一下。
不知多久,母亲醒了,缓缓睁开眼睛,父亲攥着母亲的手,更用力了。
“老张,你醒啦,是不是很难受呀!”父亲絮絮叨叨地和母亲说话。
“你睡吧,不用你盯着。”父亲劝我睡觉,他心疼我舟车劳顿,可是我更知道他昨天折腾了一夜未眠。
“你睡吧,昨天一夜没睡,有事儿我招呼你。”我继续劝说他。他这次没有执拗,躺在了小床上,翻来覆去的身体,说明他心里的不踏实。
大概也就半个小时,父亲就起来了,让我去休息,我也不想睡,我俩又坐在病床两侧。
这时母亲传来深深的呼吸声,父亲的脸上满是心疼。 “这样她好受一些。”父亲整理着母亲的枕头,既要让母亲舒服些,还不能让母亲翻身的角度过大。我始终觉得父亲是一个粗糙的人,可是如今却觉得父亲是如此的细致。
第二日母亲状态比之前要好一些。我和父亲两个人轮流值守,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压力、休息不好等多重原因让父亲血压升高,我很是愧疚。我承担下所有外出的采买,还有夜间的陪伴,可我还是缺乏和母亲的默契,母亲一个表情,父亲便知道她的需求,而我沟通半天,也不能领会。
在父亲的细心照顾下,母亲愈发好转。等到母亲完全恢复了意识,我讲到父亲没日没夜的陪伴和悉心的照顾,母亲笑笑不说话。母亲临出院前,父亲给母亲买了一件格子裙,还有一顶紫色的遮阳帽。父亲对母亲说:“就算生病了,也要美美的!”
(作者单位:唐山市公安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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