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黄涛
民警老张还有一个月就要“到站”了。私下里,他和老伴儿早已合计好了,等老张一退休,两人就好好去外面转一转。自从老伴儿五年前退休之后,眼见着身边的“姐们儿”跟着老伴儿去拉萨,到吐鲁番,赴张家界……哪里好玩就到哪里去,那叫一个羡慕呀。
都到这个岁数了,搁着别人,早就带着老伴儿“周游列国”去了。别人也都劝老张,“都这个点儿了,该休息就休息,领导还好意思盯住你不放吗?”但是,老张这人一向是一是一、二是二,还差一个月没有“到站”,那就得坚持一个月,差一天也不行。别人都说他是“傻老头儿”,老张也不争辩,谁爱说啥就说啥去,反正一切顺其自然,自己心里乐意就行。
这一天早上8时30分,老张值过一天一夜的班后,紧张的心终于放下来,他盘算着回家让老伴儿给做顿鸡蛋面,好好犒劳一下这辛苦了一天一夜的身子。
正准备回家,报警电话又接二连三地响了起来。先是一个打架的报警,接班民警立即出警。不一会儿,又有人报警说电动自行车丢了,需要出现场。这边备勤的人还没走,电话又响了,说是玉林湾小区有一位空巢老奶奶突然晕倒在家里,人住在26楼,急着要送医院。怎么办,眼看接班和备勤的民警都出去了,老张二话没说,扔下收拾好的包裹,重新穿上警服,带着辅警小王就出了警。虽然肚子饿得咕咕叫,虽然身体疲惫得几乎要晕倒,此刻他已顾不上了。
这是一个新型小区,进电梯要刷卡,老张赶紧找来物业人员打开电梯,直奔26楼。敲门后,听到里面有一点微弱的动静,但没人来开门。“坏了,里面的人一定是病得不轻,起不来了!”凭经验,这事一刻也不能耽误,老张大脑快速地搜索着,很快他拿出手机找出一个开锁师傅的电话——“喂,小李呀,这里有个重病号,十万火急,你赶紧来,钱我加倍给。”
不一会儿,开锁的师傅赶到,门打开了,屋内一个八十岁上下、头发全白的老大娘正趴在电话机旁边的桌子上,不能动弹,满是皱纹的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眼睛闭着,只有嘴唇还在微微地抖动,并发出微弱的呻吟声。“大娘,您怎么了?”老张关切地询问。老人微微睁开眼睛,无力地说,“我恐怕是……拴住了,开始只是手……不好使,现在……半个身子动不了了……”
老人这种情况必须赶紧送医院。“没有担架,这么抬老人受得了吗?”辅警小王问。不能再等了,老张在室内找了一圈,发现客厅一角有一张躺椅,便和小王小心翼翼地把老人抬到躺椅上,抬上电梯,直下一楼,然后放到警车上,打开警笛,加速向医院奔去。来到急诊室,医生听了老张的简单介绍后,立即把老人抬上担架,推进重症监护室。经过一番紧急抢救,老人总算脱离了危险。
“好险呀,幸亏来得及时,再晚一会儿,就不好说了。”医生随后通知老张赶紧去交住院押金。这时,老张才反应过来,得赶紧联系病人的家属。可是,老人此刻带着吸氧面罩,医生又不让她动,怎么办?老张顾不上多想,顺手掏出工资卡,到服务台把钱交上。
随后,老张赶紧联系物业,通知了老人的女儿。等那股紧张劲儿过去后,老张才觉得自己的肚子饿得咕噜咕噜直叫,一阵恶心,头晕眼花,天旋地转。坏了,自己的高血压又犯了。看着老张双手捂着头,非常痛苦的样子,辅警小王劝他到急诊室看看。
“没事,主要是累的,歇会儿就好了。”接过辅警小王递过的水,老张喝下几口,闭上眼睛,稍微稳住了一些心神。
“谢谢,谢谢!还是警察好,还是警察好呀!”老人的女儿赶到医院时已是午后了。看着病人家属流着眼泪一直在道谢,老张强打精神说没事,好好照顾老人吧。
回到家里,看着老张面色苍白、直冒虚汗、精神不振的样子,老伴儿就知道他的高血压又犯了。
“咋回事,不要命了,都这个岁数了还那么拼命,图个啥。”老伴一边嘟嘟囔囔,一边给老张准备药,又给他冲了一碗红糖鸡蛋。吃过饭,老张才慢慢缓了过来,一点点恢复了正常。
他躺在床上,听着老伴儿的唠叨。是呀,都这把年纪了,自己还这么拼到底图个啥?图争个先进、得个表扬,或者得个一官半职?这些都不是他的本心,那他图个啥呢?
刚才出警的一幕又浮现在眼前:那病人求生的眼光,那病人家属感激的样子。由此,一件件往事在眼前闪过:在他的努力下,那要离婚的夫妻和解了;那无助的受害者从恶人的魔掌中解救出来……哦,老张一下子开悟了,是呀,自己一生没有做什么轰轰烈烈的大事业,作为民警,受害人的求助,社会的安宁……这就是他的价值所在。为此,他所有的辛苦都值了,老张自豪地想。
(作者单位:邢台市公安局信都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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