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郭军红

我老家在冀中平原，我们小的时候，每年秋季收割的时候，是很辛苦的。那个年代没有联合收割机，收玉米全靠人工作业。收割玉米时，乡亲们先是将长在玉米秸秆上带有玉米皮的玉米棒子用手一个个地掰下来，掷在地垄里。然后，再把长着的玉米秸秆用铁锹逐一刨下，呈一个方向放置地上。

待这些活计完成后，家家户户先是用自家的板车将地里的玉米棒子拉回宅院里，堆放在院子的中央。再把地里放置的玉米秸秆打捆绑好，拉回村里、村外空闲的地方攒起来，进行晾晒。

那个时候我还小，不知道父辈们为什么不把玉米棒子剥好后，再拉回家。现在想来，乡亲们是为了尽快把玉米收回家，腾出田地，以便及时播种小麦。至于堆在院子里的带皮玉米棒子，则待到冬小麦播种完后，再慢慢地剥掉玉米皮，然后将黄澄澄的玉米棒子，或摊开在院子里，或晾晒在房顶上。冬闲时，玉米棒子也晾干了水分，再用手搓下玉米粒，收藏在仓里。这才是乡亲们最终的劳动成果。

至于乡亲们晾晒风干的玉米秸秆，则成为家家户户用柴火灶做饭、烧土炕取暖的主要燃料。时至今日，我还时常想起在滴水成冰的寒冬里，晚上盖着被子，躺在热乎乎的炕上，那种温暖舒适的感觉。只是这种感受永远不会重温，因为农村土炕、柴火灶已经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取而代之的是农民朋友们也似城里人般，使用上了空调和燃气灶来取暖、做饭。

在秋天收获的季节里，乡亲们除了收割自家种植的玉米外，还要收割种植的花生、黄豆、红薯、谷子等。现如今，出生成长在城市里的孩子们，包括在农村出生长大的孩子们，远不能理解我们那个年代秋收的辛劳。他们只知道品尝油炸花生、豆腐豆浆、烤红薯的甘，并不知道这些果实从种、养、管到摆上餐桌的苦。不似我们这一代人，虽没有像父辈们一样，头顶秋阳，在田间躬身劳作、收获，但或多或少也耳濡目染直至帮助父母打打下手、帮帮小忙体会收获的艰辛感受。

忆苦是为了思甜。时代发展到今天，人工收割已被农业机械化收割所取代。收秋已不再像当年那般高强度劳作。不过，边边角角、沟沟坎坎处不便农机收割的农作物，还是要靠手工农具来解决。

秋收不同于夏收那般，时间上短平快。秋收由于农作物种类多，收割的时间更长。就拿收红薯、刨花生来说，一直到霜降节气前后，待到秧苗的藤蔓、叶子卷曲、萎缩、几近干枯，才得以刨挖收回。在刨挖这些农作物时，还得小心翼翼，一不小心，锋利的挠钩、锹刃就有可能伤及泥土下面的果实，落得“体无完肤”。即使收获时再仔细，也难免有果实掉落在地里面，还得将地挨着重新翻拾一遍。所以，一直以来在外工作打拼的我，始终固执地认为，整日面朝黄土背朝天，靠在土地里刨食的父辈们才是最辛苦的，没有之一。

不可否认，一个人不管身处什么环境，都在成长。不同的成长环境，造就不同的感官认知。现在，人至中年的我，会时不时地回忆起自己小时候，在老家农村生活成长的点点滴滴。在感念乡亲的勤劳、朴实、善良的同时，我也时时追忆儿时品尝父辈们秋天收获的苹果、葡萄、鸭梨等水果的幸福时光。每次回到乡下老家看望年逾八旬的老父亲，我们父子俩坐在一起闲聊时，还经常回忆、念叨我小时候秋收秋种的一些细节，同时也感叹如今农村生活的美好。

（作者单位：定州市公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