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兰根

“扫尘练日腊三七，细竹长竿风卷疾。岁岁荒村守敝庐，家家净扫迎新吉。”扫尘，在家乡称为扫房。临近年底，家家户户打扫屋子，掸拂尘垢蛛网，洒扫庭院，清洗各种器具，干干净净喜迎新年，迎祥纳福。

在我小时候，家里住的是土坯房子，冬天在堂屋里做饭，烧热炕头，墙壁被柴烟熏得黑乎乎的，屋顶上的檩条和椽子更是被熏得油黑发亮，屋角处经常有蜘蛛网，由于屋顶上铺了不少柴草，又是用泥土泥房，天长日久，就会落下不少塌灰。在腊月廿四、廿五，母亲开始扫房子。

扫房子这事，是一件大活儿，要好几个人才能完成。屋里的被褥、锅碗瓢盆要全部搬到院子里，院子里的树上拴上几道麻绳，把各种被褥晾晒。土炕上，褥子底下的麦秸早被压成了饼状，全部取出。母亲头系毛巾，身上披一件旧围裙，拿着大扫帚开始攀上攀下扫房，扫帚在墙上、屋顶上留下一道道划痕，黑灰、泥皮、碎麦秸、碎苇子一片片落下来，特别呛人，把屋顶和墙壁整个儿扫一遍后，开窗通风，屋里和屋外温度差不多冷。三间北屋和一间饭棚子，清扫下来往往也到了中午时分。

母亲顾不上休息，把大铁锅揭下来，倒扣在院子里，用铁锨或铲子铲铁锅外面厚厚的黑灰，这活儿我们姐弟抢着干，看着一块块的黑灰落地，觉得很好玩，母亲在一旁不断嘱咐：“小点劲儿，别把锅给铲漏喽！”母亲用炉子上烧好的热水在大盆里把平时不用的盆子、盘子、碗用柴木灰都刷一遍，锃亮锃亮的，又把锅盖都刷干净后，锅也铲得差不多了，再亲自动手把没有铲净的地方清理干净，紧接着把锅放到灶膛上，在院里的小土堆上和好一堆黄泥，用手一点点把锅边抹严，防止烧火时跑烟，然后，做点简单的午饭吃。随着灶膛温度的升高，锅边的热气一缕缕冒出来，这热气是火烤黄泥的热气，等到饭熟，黄泥也差不多烤干了。黄泥是有香气的，柴草味、烟火味、黄泥味，让这顿饭开启了年味的序曲。

下午是在屋内收拾的时间，弟弟负责用木棍敲打被褥，我和姐姐擦洗屋内的灰尘，母亲往炕上铺上晒好的厚厚的新麦秸，晒过又敲打过的褥子比平时厚了不少，铺上去软软和和，我们姐弟赶紧上去坐一坐，或者打几个滚儿，幸福快乐汇成对年的向往。趁着阳光好，母亲把该收拾的都收拾进屋子里。最后一步是糊窗户，窗棂的缝隙每年都要在扫房这一天重新糊一遍，把旧纸撕去，打好用面粉和成的浆糊，把新纸割成宽长条，母亲把木窗户的四周及窗棂处透风的地方都一一糊好，屋子里也显得暖和亮堂了不少呢。

晚上的热炕头又烧起来，屋子里整洁温暖，过不了几天，母亲就会带我们去县城赶集买年货了。在激动和兴奋中，我们盼望着年的来临。

（作者单位：衡水市冀州区公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