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兰根
中学毕业后,我过起了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正在对前途迷茫之际,一个“突降”的工作机会摆在了我的面前,在乡印刷厂工作的邻居来喊姐姐去上班。因为农忙,姐姐已好多天没去上班了,厂里临时来了一批急活儿 ,人手不够,必须去上班。此时,母亲随口做了一个决定,让我顶替姐姐去上班。
第二天一早,我早早来到了那个装订车间,虽然与我想做文字工作的理想有差距,但延伸来说,这工作也算是和文化沾边儿。
“三个女人一台戏”,车间里十几个妇女每天吵吵嚷嚷,声音必须盖过隔壁印刷机的轰隆声。工友们休息聊天的时间,我坐在角落里在小纸片上写下一点一滴的文字。地上是成堆的碎纸边,我可以随便捡起一张来写。那时候我经常在工作不忙时去县城,只为在报刊亭买几本杂志,去文化馆的图书室借几本书。下班后,在稿纸上一遍遍誊写稿件,修改一次就要重新誊写一次,我不允许有一个字在方格纸上是涂改过的。就这样边上班边写稿,我的小文章不时在市报发表。有一次,厂长对我说,你今天不用干别的活儿了,写三首诗。那三首诗好像是哪个部门要的。后来,我如期交上了让厂长满意的三首诗,挣了3块钱工资。
我开始到处打听成人高考的信息,继续学习的愿望越来越强烈。父母都不懂学习的事情,我跑到县城去咨询,可是一个熟人都没有,因为经常去文化馆的图书室借书,图书管理员阿姨主动告诉我,文化馆有专门辅导创作的老师,可以联系去学习。于是,我联系到了文化馆的杨老师,她热情指点,并多次邀请我去她家中吃饭。我第一次在县城有了熟人。
我想买全套的成人高考学习资料,费用是80多块钱,当时我上班还不到一个月,这笔钱对家里来说数目也不少。我见父亲面有难色,就鼓起勇气去找厂长预支工资。厂长是附近村里的人,和父亲很熟,我喊他大伯。听说是学习的事,大伯非常支持。我很快领到了工资,买来油墨芳香的教材,但是看了一部分后发现,数学我实在是看不明白,偏科也是没有办法的事。
此时,我在报纸上看到北京自修大学招生的消息,立刻报了名。入学后,每年需要两次去市里参加面授。那时候我已开始领工资,继续学习得到了父亲的支持。然而,在市里无依无靠,我的住宿成了问题。同学小华在市里一家公司上班,我联系到她。她正在老家休假,听说后,专程坐公共汽车带我去市里,让我住在女集体宿舍她的铺位。我骑着托运来的自行车,从城东的宿舍骑到城西的面授课校园,每天都是充实快乐的。后来,小华换了工作,她没有集体宿舍了,我在市里学习时的居住又成了问题。父亲抱着试试看的想法联系到他上级部门的女同事任姨,虽然父亲和任姨也只是在开会时见过一两次面,没想到人家特别热情。我得到了任姨的支持,每天晚上下了晚自习去任姨办公室休息。每次学习都要待半个月,任姨每次都给我抱来干净的枣红色绸子被子,还几次邀请我去她家吃饭。在任姨家中,我有生第一次吃到了糖醋排骨,吃到了黑米饭。
之后我参加自学考试,取得了汉语言文学专业专科毕业证书,加上在市报发表了几篇稿子,得到了一个初一年级语文代课教师的岗位。两三年后,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到县里的图书馆当了图书管理员。虽然工资只有90块钱,但我觉得特别幸福,这相当于踏进了知识的海洋,我用如饥似渴读书学习来充实自己。
后来工作岗位几经变化,但是都和自己喜欢的文字有关。近30年来,我不断求学,参加各种培训班,去听各种知识讲座,大量阅读,不断丰富自己。内心的坚定与执着,让我忘记年龄,在工作和创作中永远保持热情与激情。回首往日我得到的那些热情的支持与帮助,一个个细节清晰如昨。那一份份温暖和感动,让我一次次走向更新的知识高度,也成为我不断前行的力量源泉。
(作者单位:衡水市冀州区公安局)


上一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