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孔令胜

在献县城南6华里处，位于106国道东侧1华里的滹沱河故道上，横亘着一座有着近400年历史的石桥，这就是当时由当地人自费修建、充满传奇色彩、建筑风格独树一帜的“善人桥”，又称古单桥。

第一次去古单桥，是六年前举办全县“单桥游园会”，我和当地辖区派出所民辅警到古单桥联合巡控、维持秩序。在桥头，我们见到一位年逾古稀的守桥人，他和我们一一握手后，随即拿起话筒，讲解起古单桥的历史：这单桥建于明崇祯二年（1629），历经近400年的风风雨雨，虽说这座单桥没有赵县赵州桥那么出名，但却是“世界最长的不对称石拱桥”。当初建桥的时候，是民间好多普通人一块儿出资捐献修建的，所以它也叫 “善人桥”。 桥长77.5米，桥面宽9.6米，是一座五孔四劵的石拱桥，大大小小一共有9个桥孔，中间的大拱券洞能走船。拱券洞上方刻着能俯视河面的镇水兽，桥面是青石铺的，现在还能看到当年车辆来来往往留下的两道深深的车辙印儿。单桥两边的桥栏由64根望柱和68块石栏组成，望柱上刻着狮子、猴子、神兽等，栩栩如生，各式各样，栏板上的浮雕刻制精美、活灵活现，有火狮、云龙、飞凤、麒麟，还有神话故事。在桥两头有一对骑着狮子的男女石像守护，听说这一对男女石像就是当年捐资修桥的人。献县单桥这不对称的结构艺术形态，把古代劳动人民的智慧都结合起来了，对研究古代石拱桥建筑学有重要意义。大家边听边看，好像穿越时空，回到400年前，倾听建桥人的诉说，领略古人那建桥的艰辛与伟大。

交谈中我们得知，老人的家在桥附近的村庄里，老人却在桥的一端搭了间小屋，日夜守护着这座桥，一住就是40多年。老人的祖先也是当年建桥发起人之一，可以说这座桥凝聚了他祖先的心血、智慧和汗水。为了使古桥得以完整保留，告慰祖先的在天之灵，他决定日夜在此风餐露宿，保护好这座富有文化艺术、建筑特色和传奇色彩的古桥。老人多年来尽心尽职，曾多次机制勇敢地制止了文物贩子的盗窃行为。如今，上级政府拨款修缮了古桥，每年有众多的游客前来观光，他都乐意无偿讲解，看到观众满意的神态，他十分欣慰。他说自己的孩子很支持他这样做，不愁吃、不愁喝，在有生之年能为保护古单桥做点有益的事情，已心满意足了。

当我们再次紧握他的双手以示感谢时，我分明看见，老人眼里噙满了泪花，脸上却流露出幸福的笑意，连说“有你们的加入，我就更放心了”。临别时，我们和老人一起合影留念，并向老人许诺，以后巡控常态化了，会常来看望他，听他讲解单桥故事。

一晃六年过去了，因工作关系，我早已回到县公安局办公室工作，又因工作繁忙，一直没有去看望老人。今年五月时节，当我怀着愧疚的心情再次走向那依然宏伟的古单桥时，接待我的却是一位陌生但和老人讲解风格相似的青年。当问起老人时，这位青年眼圈红了，用低沉的声音告诉我，老人已在去年过世了，就埋在离古单桥不远的高土岗上，老人临终前还念叨说县公安局的同志要来……听到这些，我的心不禁一颤，没想到当年不经意的一句许诺，竟成了老人永远的挂念。面对老人生前住过的小屋，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在守桥青年的帮助下，我用野花编制了一个花环，轻轻地放在了老人的坟前，并郑重地鞠了三个躬。交谈中，我才知道，这位青年是老人的儿子，现子承父业，继续守桥完成父亲的遗愿。他还说：“父亲守桥的那些年，整个桥身完好无损，他热情的招待和富有传奇色彩的解说，使过往的游人都向他竖起大拇指。”斯人已去，我不禁想起了一代文宗纪晓岚当年过单桥时的诗句：“忍饥今几日，我是故乡人。”老人的儿子还深情地说：“如今有了公安局民警的常态化巡逻，我守护单桥的信心更足了。”

临别时，我禁不住再次深情凝望老人守护几十年的古单桥。桥面那两行深深的车辙诉说着曾经的辉煌与历史的沧桑。古桥依旧，故人已逝，我最终带着深深的歉意离去，但心中却延绵着一份无尽的思念。

（作者单位：献县公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