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兰根

“村西王柱子家不光收酒瓶，还收碎玻璃呢。”在我10来岁的时候，伙伴小香告诉了我这个好消息。为此，我还专门骑上自行车和她去王柱子家看了一趟。

我俩都是刚学会骑自行车，从自行车大梁的下面跨着骑。村子大，2里地出去才到了王柱子家。他家的院子很大，堆了很大的一堆碎玻璃，还有一台专门过磅的秤，问价钱好像是三分钱一斤，有酒瓶子更好。

兴奋地回来后，我在家里到处找酒瓶子，再找其他空瓶子，把墙角处的碎玻璃宝贝一样捡到口袋里，四下里看看，实在没有能卖钱的碎玻璃了，我约上小香一块儿去卖玻璃。小香的口袋里有好几个酒瓶子，我的就一两个。她爹爱喝酒，俺爹一年就喝两回酒，我好羡慕她。最后，小香卖了两毛多钱，我卖了一毛多钱。钢镚捧在手心里在阳光下真是闪闪发光，我们像是发了财一般，直奔供销社。买完糖果后，还是不过瘾，我们又回家搜罗碎玻璃，我家再也找不出一片碎玻璃了。突然，我想到了冬天里暖被子的几个输液瓶，三翻两找就被我发现了。一共有三四个呢，我像是得了宝瓶一样塞进口袋里。又去房南的空地上来回遛了几趟，也捡回了几个破瓶子、几块碎玻璃。第二次又卖了一毛多钱，这钱就舍不得花了，我要攒起来，攒到很多很多。然而，第三次的玻璃就很难凑起来了，在街上走很远也难见到一块碎玻璃了，估计早被别人捡走了。

几天后，我跟随父亲到父亲工作的兽医站玩。有村民牵来一头牲口问诊，父亲仔细查看后，来到办公室兑药。他从三屉桌上面的药架子上拿过一个药盒，取出几只玻璃药水瓶，把药水瓶尖头朝上，用手攥紧下半截，用注射器的金属手柄对准药水瓶尖头猛的一凿，啪啪两声，玻璃落到桌子下的木箱子里，父亲的手法行云流水一般。那弥漫出来的药味很好闻，屋子里对流风，没有电扇也感觉很凉爽。令我眼前一亮的是，那一大木箱碎玻璃。我似乎看到了更多的糖果还有冰凉细甜的冰棍、好看的小人书，似乎看到了小香惊讶又羡慕的目光。等父亲扎完针回来，我小声说出了卖掉这些碎玻璃的愿望。但是，父亲很严肃地说不能乱动，还要特殊处理，我只好作罢。

这个夏天暑热难耐，出门时我总是穿上防晒服、戴上手套和防晒口罩，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汗流浃背。积攒了多日的快递箱子，堆得储间里放辆自行车都满当。清理后，电话喊来收废品的，结果人家装满包后秤都不愿过，说只能给两块钱。

时代在变化，内心的需求越来越多，那些以往的小快乐小惊喜，在如今已微不足道。

（作者单位：衡水市冀州区公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