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金平
警察把那个小院围得里三层外三层,几名狙击手占据有利地形,枪口对着一间低矮、破旧的石房的屋门。
“保泰,你咋来了?”主管刑侦的公安局袁副局长上前与他握手。
“村里有起赡养纠纷,我们来了解一下情况。这里发生了啥事?”
“有个叫邱少峰的年轻人,前几年因盗窃外逃。上午有人报告,说邱少峰躲在家里,我们及时赶到。邱少峰窜到这个小院,他掂着枪,还挟持了一名人质,已僵持了两个多小时。”
“里面的人听着,你被包围了,放掉人质,缴械投降是你唯一的出路。”刑侦大队长手握话筒,冲里面喊话。
“你们都给我撤离,要不我就打死她,然后同归于尽!”低矮的石头围墙那边,传来邱少峰狂躁的声音。
“邱少峰你听着,想想躺在炕上的老娘,你不要再干傻事啦!”刑侦大队长继续喊话。
“反正她卧歪在炕上,我也伺候不了,我没啥挂念的!”邱少峰嗓子都沙哑了。
村委会主任来了,他介绍情况说,邱少峰父亲早年去世,老娘只有他这么一个儿子。前年,老人得了半身不遂,为治病家里的钱都花光了。邱少峰盗窃逃走后,母亲靠邱少峰的一个小姨照顾。
警察把邱少峰的小姨叫来了,她颤颤巍巍地说:“二小,你听小姨话,甭给警察对抗啦!出来吧!甭再办傻事啊!”
邱少峰沙哑着嗓子,喊:“小姨,这事你甭管,日子横竖没法过了,咋也是这,我活着还有啥意思?”
当他小姨出现在那座小院的院门口时,邱少峰又狂躁起来,“小姨,你甭再朝里走了,叫你甭管你就甭管。”
门缝里伸出一支枪管,对准了院门口。
此时,情绪激动的邱少峰不定干出啥事来。为了避免发生意外,警察把他小姨劝了回来。他小姨一边往回走,一边哭着说:“把枪对准你小姨,你还是人吗?”
失去理智的邱少峰嘶哑着嗓子喊道:“甭怪我,谁叫你管我了?我就不是人,反正逮住也活不成啦!”
“放下武器,放了人质,乖乖地出来,你现在还有救!”喇叭对着他又喊道。
“甭糊弄我,我不上你们当!”邱少峰声嘶力竭。
接着,现场安静下来,是种可怕的安静,就像在静悄悄的街里,炸药包上的导火索正滋滋燃烧,说不定顷刻就会爆炸。
“我去跟他谈谈。”刘保泰像是在自言自语。
“你不能去,歹徒穷凶极恶,危险!”袁副局长劝他说。
说话间,刘保泰已经缓步走向那座小院的院门口,一边走一边说:“我是县法院的法官,是来帮助你的。”
刘保泰站在了院门口。
“你站住,再往前走,我就开枪了!”黑黢黢的木门,吱扭一声,开了一条小缝,一支枪管伸出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刘保泰。
空气似乎凝固了,那边传来邱少峰呼哧呼哧的喘气声。人们都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别紧张,我是县法院刑庭庭长刘保泰。我啥也没带,你看。”说话间,刘保泰撩开衣服,露出腰带,原地转了一圈,然后双手一摊,说:“不用怕,我没有赖意!”
邱少峰的枪口慢慢低垂下去。
刘保泰缓缓靠近他。
“甭走啦!”邱少峰突然大喝一声,又把枪口抬了起来,“你骗我!”
刘保泰离那扇黑黢黢的屋门只有三米远了,邱少峰就在眼前。
那是一张极其恐怖的脸,脸上的肌肉,因极度紧张而不停地来回跳动。
刘保泰笑了。
“我骗你干啥!跟你无冤无仇的。”刘保泰慢言慢语,小声跟他交谈起来。
邱少峰眨巴着眼,说话结结巴巴,声音越来越小。
十分钟后,被挟持的那名农妇从屋里走了出去。
邱少峰扔下枪,双手抱头,站在了院中央。
事后,有人问:“刘保泰,你是怎样让穷凶极恶的歹徒在那么短的时间内缴械投降的?”
刘保泰笑着回答:“实际上,歹徒惧怕法律严惩,他又是个法盲,我是法庭庭长,他信我。”
(作者单位:邢台县人民法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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