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05月13日
第08版:视野笔端

母亲做的饮料

□ 刘兰根

我上小学时,到了夏天,要带水上学。每个小孩子都有一个玻璃酒瓶,这个瓶子要用得小心翼翼。因为家里人很少喝酒,只有过中秋节或春节才会打开酒,再就是遇有盖房子或办喜事才能积攒下几个酒瓶子。酒瓶子的盖一般都是铁皮的,拧紧后水也不会洒出来。在瓶口处,母亲拴上几遭粗线绳,再打个结,这个瓶子我就提在手里了。

每天上学前,我把瓶子摁到院里的水瓮里,随着咕嘟咕嘟的冒泡,瓶子里灌满了水。

水是母亲从村东的土井里挑来的,夏天的水瓮如果几天没有淘洗,底部会长出一层绿醭,水也会有些腥气味。经过长时间曝晒,还会长出好多“跟斗虫”,后来听老师说那是“孑孓”。父亲在外地工作,母亲一个人种责任田,再担水,太辛苦,我们舍不得倒掉,用白铁皮水舀子把水晃晃再舀。

母亲总是让我喝热水。热水是在做饭的大铁锅里烧的,有铁腥味儿,有时还会有油味儿。我不愿意喝,常常还是喝凉水。

母亲就想尽办法给我做饮料,让我尽量多喝到热水。于是,母亲常常熬一锅绿豆汤,让我上学带着。母亲熬的绿豆汤总是很浓,我的瓶子里,绿豆能铺满瓶子底。有的伙伴也带绿豆汤,但是那色泽特别淡,一眼便能看出瓶中有数的绿豆。

小满过后,母亲下地回来,往往会带回几个麦穗,那是母亲从自家畦背儿上拔的。饱满的麦穗碧绿,麦芒又细又长,很扎手。母亲怕我手上扎了刺儿,总是不让我动,用她长满老茧的手来回搓麦穗,直到露出粒粒滚圆的麦粒,再轻轻吹去麦皮,把麦粒捏给我几个吃。那香甜的麦粒汁水充足又筋道,还留有母亲的手温。我咀嚼好久都不舍得咽下去,那滋味要回味好久。剩下的麦粒母亲让我放到喝水的瓶子里,灌上开水带到学校去,那麦粒就在热水中慢慢胀大,水也有了麦香味。这麦粒我舍不得吃,等到中午上学前再灌一次热水,到下午放学后才会把麦粒慢慢仰脖喝到嘴里。那美味,那美滋滋的感觉,能在两里多地的放学路上延续。

绿豆汤不是天天熬,麦粒也不是常有。母亲买来半斤白糖、半斤红糖,除了蒸糖包外,还会让我往水瓶子里放一些白糖或者红糖,但从来不让我多放,说是太甜了不解渴。淡淡甜味的水我也喜欢喝。好多同学往水里放一粒或几粒糖精,我喝过别人的,虽然甜却不如糖水好喝,有的放糖精多了,那水会甜中带苦。

那时候家里没有茶叶,在家里喝水,都是用吃饭的大碗晾一碗热水喝。母亲刚从土井里提来的水冰凉清澈,但是母亲从不让马上喝这样的井水,说会激着胃,不过我偶尔会偷偷喝一小口。

如今的夏天我喜欢喝白开水,偶尔手边也有几种茶。喝茶就用带盖的瓷杯子。每喝一次茶,我都会很认真地把茶冲泡到极致,在啜饮中回味茶的清香,也回味旧时夏日喝水的情景。

(作者单位:衡水市冀州区人民检察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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