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05月19日
第04版:文化

陡峭的山路

□ 陈汝嘉

31年前的一次执法经历在我的记忆中永远不会磨灭。

那年深冬的一天,我们乘上西行的列车,追捕携巨款潜逃的付某。火车风驰电掣般前行,急性子的我却总嫌时间过得太慢,恨不得马上抵达目的地。

午夜过后,列车进站。走出站台,我们投宿到山城一家小旅馆。在这此起彼伏、山峦环抱的山城里,一切都那样安谧、寂静,只有窗外如虎啸般的寒风呼呼地刮着。室内既无暖气又无煤炉,冷窗冻壁,加之走时思想准备不足,没有穿足带够御寒的衣物,身体从上到下冷冰冰的。简易的木板床上,被褥较薄,冰冷似铁,我躺在上面翻来覆去怎么也不能入睡。

翌日,天色微明,我们乘车驶上通往四川省榆林市安崖村的公路。这条路破败不堪、凹凸不平,行车十分艰难。时近正午,我们抵达目的地的山脚下,车已无路可行。科长决定徒步登山路向付某所在村进发。我们沿着山脚下的一条崎岖小路、踏着厚厚的积雪,走了近5个小时,在暮色苍茫的傍晚,终于到达要去的村庄。我们来到付某居住的院落,敲了几下门,响声在空中回荡,院子里传来脚步声,门开了,一个老妪呆呆地站在那里。我们对她说,是来找付某谈生意的,老妪称付某在一个月前就离家出走了,一直未归,不知道他去了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千里追捕扑了空,我们仍抱有一丝希望——付某可能深夜偷偷回家看望家人。大家经过研究商议后,决定深夜潜藏在付宅附近伏击付某。

翌日深夜,大家悄悄来到付宅附近隐蔽起来。西北风呼呼地刮着,雪粉腾扬,细小的雪粒子犹如在撒盐花,连续不停地下着。科长环视了付宅四周的地貌环境后低声说道:“分散隐蔽,等候付某!”我们迅速藏身于付宅周围的草垛旁、房屋后……等待猎物上钩!

夜幕沉沉,室外气温越来越低,寒风似刀子般尖利,寒气砭人肌骨。时钟已指向凌晨6时,付某始终没有出现。望着渐渐亮起来的天空,科长果断命令大家返回住处。

一天、两天……一周过去了,我们坚持每天深夜来到付宅附近伏击,但付某始终不现踪迹。

一周后的一天,在返回的路上,科长接到一个匿名电话,来电人称:付某现在就在陕西省雅安市天全县紫石乡。我们立刻分析这条信息的真伪。大家一致认为:付某在紫石的可能性很大!我们马上直奔那里。

经过简单的休整,我们驱车向付某可能出现的地方驶去。我们的车颠簸着行驶在九曲十八弯的盘山公路上。巍峨的大山连着大山,云岭绕着云岭。一路上,迷人的山色在我们心中已黯然失色,而山道下那峭似斧削的百丈悬崖,使我感到犹如踩在悬崖间的钢丝绳上,提心吊胆。

夜幕渐渐垂落。我们的车不知盘旋了多少个“S”形山路后,来到一个小山庄。因山路狭窄,车只得停下来。此时离天亮还有6个多小时,再绕过一座山便是目的地。为了尽快赶赴目的地,心急如焚的我们决定徒步翻山进发。

四周黑黢黢的。我们沿着高山峻岭间乱石纵横的逶迤山路,深一脚浅一脚地行进。越往上走越难走,陡的地方,我们便抓住野草,手脚并用往上爬,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爬到山顶。下山时,我们趔趔趄趄、跌跌撞撞,好不容易越过此山,累得我们腰酸腿痛,浑身冒汗。

沉睡的山村荒凉寂静,几条野狗在颓垣断崖的墙院中间穿梭。凌晨,我们来到疑似付某住地,只见屋门虚掩,急忙掀门入内探视,凭借天窗漏入的朦胧曙色,看到屋内凌乱不堪,却空无一人。

离开付某的住地,我们踏着微明的曙光,沿着晨雾蒙蒙的街巷直奔车站。走着走着,前方忽然出现的两个中年男子立刻引起了我们的警觉。疾步接近二人后,我们惊喜地发现,这两个人中的一个人正是付某。大家迅速交换了一下眼色,箭一般地冲了过去,猛喝道:“不许动!”老张一把抓住付某的衣衫,付某却来了个“金蝉脱壳”,脱衣欲跑。刹那间,我和老李已将两只冰冷的“六四式”手枪顶住了他的脑袋。紧接着,付某的双手被我们铐住了。搜查中,我们发现他身上有一张凌晨5点通往甘肃省临夏回族自治州永靖县的火车票。“如果晚来一个小时,战机就错过了!”大家感叹着,终于松了口气。

黎明的曙光终于揭去夜幕的轻纱,吐出灿烂的早霞。这是令我终生难以忘怀的两周。我们以坚定的信心和不懈的努力,终于将在逃犯罪嫌疑人抓获。

这件事虽然已经过去了31年,但它给我留下了永远的印记:办案中,只有树立坚定必胜的信念,勇于克服各种艰难,坚决将案件办到底,才能取得最终的胜利。

(作者单位:廊坊市安次区人民检察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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