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06月05日
第08版:法官天地

捞 虾 米

童趣

□ 王金平

玉庆左手拇指和食指捏着一把铁笊篱,左手剩下的三个指头挑着一个铁筛子,右手提着一个铁筲。他从街里朝东走的时候,碰见了我。

在我们这个地处邢台县浆水镇的小山村里,几乎都是同宗。玉庆小我一个辈分,虽然大我一岁,我还是理直气壮直呼其名。“玉庆,你去干啥?”“我……不干啥!”他说话有些结巴,说完快步擦过我身边,急匆匆走了。我看他有些反常,便悄悄跟在他身后。

玉庆出了村,沿着朝明坡洼的小路走去。正是春天,路两边地里的麦苗长到腿肚子高了。玉庆走到明坡洼下的石桥,在垄沟边小心地走着。他往河滩上跳的时候,把铁筛子和铁笊篱掉到了地上,弯腰拾它们时,看到了我,我索性走了过去。

玉庆主动招了供——那儿,有一窝虾米。原来星期天不上学,他娘让他给自留地的墩瓜浇水,他来河沟舀水时,听到水洼里噼里啪啦一阵乱响,才发现一片水草里趴着密密麻麻的一窝虾米。

这一片水洼是在河沟的西侧,比河沟要高一些,水洼周边长满了水草。河沟水多了,则朝这里满溢。但这里的水实在太浅。村民们担水浇地都在下游的一个水坑里,一般不会来这儿舀。无人问津的水洼,也许最适宜虾米繁衍、生息,它们躲避到不被人们打扰的地方,在幽静的水草之间,跳来跳去。

玉庆把铁筲放到一边,握住铁筛子的边沿,把另一边触在水草的根处,竖着朝前推进。我用铁笊篱对应朝铁筛子里赶。玉庆很快便捞了一铁筛子小虾米,它们在铁筛子里上下跳跃着。趁玉庆在铁筛子里捡小石子和水草的功夫,我提着铁筲跑到河沟,灌了些清水。玉庆将捞上来的小虾米倒进铁筲里。小虾米们回到水里,又安详地游来游去。

接着,玉庆第二次下铁筛子、第三次下铁筛子……围着水洼边转了一圈。我俩的鞋帮都湿了。为了捞到里边的虾米,我们从一旁搬来一块一块石头搁进水里。玉庆一只脚踩着水洼边,一只脚踩在石头上,铁筛子逐渐朝水洼中间伸去。后来,我俩爽性把鞋甩到一边,挽起裤腿,光脚踩进水洼,用铁筛子和铁笊篱细细过了一遍。看着小虾米密密麻麻爬了半铁筲,我俩别提有多高兴了。

玉庆给我分了少半盆小虾米。撒点盐用小铁锅炒了,我们一家人着实美餐了一顿。

到了第二年春天。一天,小老二、玉庆、我在村东玩,小老二提出去河里捞虾米,他提着铁笊篱和洗脸盆,从一条石头巷里下到河边。我们在石头底下、在水草里、在河麻衣(水里一种光滑的漂浮物)里找,沿河而下,一直到村东,就捞到两只虾米。我心里清楚为啥这一段河里没虾米——村里的女人们经常在河里洗菜洗衣,鸡也经常光顾,虾米咋能养起来?

“去年,我们在明坡洼那边捞了不少虾米呢。”玉庆回忆起当时的情景,脸上显出得意。我们又来到那个水洼。周围还是老样子,只有水洼变得好像有些荒凉。中间长了一层苔藓,水草凌乱而稀疏,而且水草上落了一层浮土。去年搬进去的几块石头,仍然矗立在那里。三个人忙活了半天,就捞上来十来只虾米。我和玉庆还因踩翻了石头,鞋都湿了。

我和玉庆都不敢回家。玉庆兜里装着火柴,揪些干茅草,拾些干柴,生起一堆火,我和玉庆把湿鞋举在火上烤。

小老二回家拿来小铁锅,说要共同分享一下劳动成果。可是很快,他就回来了,惊讶地叫着:洗脸盆里一个虾米都没了?经过“侦查”,我们发现,原来趁我和玉庆围着火堆烤鞋的空儿,两只鸡悄悄过去,把洗脸盆里的虾米吃了个精光。

(作者单位:邢台县人民法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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