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奚丽娟

在品类繁多、琳琅满目的水果中，我最钟情的是红枣，尤其是新鲜的大枣，咬一口，嘎嘣脆。由于姥姥家的院子里生长着数十棵枣树，所以我想吃红枣时就来姥姥家，非常惬意。

姥姥家位于距县城十里外的一个小山村里。彼时，狗吠深巷中，鸡鸣农舍前，枝繁叶茂的柳树有飞鸟筑巢。

姥姥家有前后两进院子，前院栽有几棵枣树，还有一口水井，后院的一角是猪圈，猪圈周围种满了枣树，猪儿们常常在夏秋之际寻找被风吹落在地的嫩枣吃。另一角有三间草房用来拴驴，存放柴草等杂物，草房前有杏树、梨树、苹果树、花椒树，枝繁叶茂。

农村种地多以粮食作物为主，在那个勉强能够维持温饱的年代，村民们在所有可利用的土地上，甚至在边边角角都种上了庄稼。光吃饭不吃菜是不行的。记忆中，姥姥家每年也会分到些芥菜、土豆、胡萝卜等根茎类蔬菜，大概在干旱缺水的农村种植些耐旱蔬菜才是上上策吧。

为了解决吃菜问题，大家可以说是八仙过海，各显其能。心灵手巧的姥姥充分利用了自家的房前屋后。春天，姥姥会在树木的间隙种上西红柿、黄瓜、豆角、茄子等蔬菜。每天喂了鸡和猪，姥姥都会来到院里侍弄蔬菜，忙得不亦乐乎。

各种树木的花儿开罢，幼小的果实就开始结出。此时，院子里的茄子正在努力地抽茎长叶。黄瓜、西红柿、豆角也在搭起的架子上迎着阳光雨露使劲向上攀爬。上一年留在地里的菠菜、大葱随风飘动，绿意盎然。

夏天到了，清晨的阳光明媚而温暖，姥姥家的花公鸡早早地呼唤人们起床，下地干活，大黄狗汪汪叫着，轰赶到处乱跑的母鸡，树枝上的小鸟呢喃细语，屋顶上升起了袅袅炊烟。

这时，满树的青杏逐渐由绿变红，黄瓜、茄子也陆续上了餐桌。黄瓜用刚从井里打上来的凉水一洗，直接咬着吃。茄子蒸熟后加香油和蒜泥一拌，那叫一个香。于年幼的我而言，人间美味不过如此。西红柿稍晚些才能吃，大概到7月，西红柿才会现出红晕。

农家虽然格外珍惜土地，但对生活充满热爱的姥姥仍然利用鸡窝、猪圈旁边的空地种了牵牛花、波斯菊、孔雀草、鸡冠花等花卉。而我最喜欢的是当时在农村很少见的大丽花，这种花的植株高大，颜色鲜艳，我只在一个小伙伴的家中见过。再有就是凤仙花，这种花的花瓣可以用来染指甲，故也称“指甲花”。

转眼秋天到了，秋风吹红了苹果，吹黄了鸭梨，枣儿半红着脸挂在枝头荡秋千。采摘季节来临时，姥姥将苹果、鸭梨小心摘下放在地窨子里，红枣用木棍打落晒干，以备来年端午节包粽子吃，平时也会蒸些枣馒头解解馋。

如今，姥姥已去世多年了。有一次，我探望舅舅时特意去看了看姥姥居住过的房屋，却见曾经欢声笑语的小院荒草丛生，房屋半塌。恍惚中，我仿佛看到姥姥笑盈盈地在锅台边做饭，在院里赶鸡……我的眼角不禁湿润起来。

以前最是平常不过的家常往事，如今已难觅踪迹，只留下绵绵思忆，午夜梦回依稀可见……

（作者单位：怀来县公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