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郭彦贞

月下的荷塘，如水墨画一般。远远望去，不过只是一些浓黑淡墨的影子。

日间暑气已散，踏着月光独行。近些，再走近些，影影绰绰间，荷塘跃然已现。月色如轻纱一般笼罩在荷塘上，朦胧中徒增几分神秘与遐思。恍惚间，恰有夜风抚过，接连成片的荷叶齐微轻颤，如同碧波荡漾下绿水递进的波痕；错落有致的荷花娇柔微怯，亦如画家笔下的深浅晕染的水墨。一花一叶，一静一动，不经意地就凸现月下荷塘曼妙的风姿。

一说起月下的荷花，最让人不禁想起的是朱自清先生的《荷塘月色》，时隔经年依然对其月下荷花诗意般的描写记忆犹新：月光如流水一般，静静地泻在这一片叶子和花上。薄薄的轻雾浮起在荷塘里，叶子和花仿佛在牛乳中洗过一样，又像笼着轻纱的梦……

一弯碧色青如镜，半塘荷花次第开。沿着荷塘边儿信步走，空气里是满满的清香。一声蛙鸣率先打破了夜的宁静，虫儿也跟着鸣叫起来，大合奏般此起彼伏地时而嘹亮高亢，时而细腻悠长。荷叶田田如泼墨一般，圆圆荷面上凝聚的水珠如一颗颗晶莹剔透的水晶悠来荡去，一个重心不稳“咚”的一声清脆，水面荡起一圈圈的波纹，竟是滑落到荷塘里去了。“脉脉眼中波，盈盈花盛处”。荷花临水而立，美得各有风情。有的已经盛开，露出金黄的花蕊和嫩黄的小莲蓬；有的才舒展两三片花瓣儿，有种欲语还休的羞涩劲儿；有的还是含苞未放的花骨朵儿。胭脂色晕染出的粉红、粉白的荷瓣，又轻薄又透亮，仿若上好的瓷器。偶有凋谢的花瓣漂在水面上，像一只小小的船，会有小昆虫或停或坐在里面。嘿！没准会是昆虫版的《鲁滨逊流浪记》呢。

荷花柔似棉，静若水。隐约之间，需细眼瞧才更得趣味儿。它们有的害羞般躲在荷叶下“犹抱琵琶半遮面”；有的袅袅于荷叶间“香脸半开娇旖旎”；还有的是无意回首时“伊人宛在水中央”的惊艳。我固执地认为，烟雨江南最有代表性、最有韵味、最有风骨的非荷花莫属。它似一位身着旗袍、撑着纸伞的苏杭女子，在吴侬软语中，婷婷袅袅踏着石板路款款而来，羞涩与矜持也难掩骨子里的风韵。江南的柔美、江南的风情、江南的古韵和风流都融在这片荷塘里了。

水亮亮的，清澈见底。间或有红黄色、青黑色鲤鱼停在水里，一动不动。轻轻用手去抓，看似呆笨的鱼儿扭个身灵活地从手边溜走，鱼尾荡起的淤泥一下子将水底搅浑。水底是腐臭的淤泥，水面是喧闹的荷花。“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美与丑的两端，在此地竟然是如此和谐。

月上中天，夜更深了，光亮处荷塘的荷叶愈发浓绿，阴暗处却更黑了。月光也不复之前的明亮，回望来时路，零星的路灯恍若天上的星子，一眼望去，竟犹如轻纱薄雾笼罩着一般。蛙声阵阵，虫鸣细细，鱼儿跃动的声音，一切是那么宁静、美好。

我是醉了的。月光下的荷塘如一个轻纱似的梦，流动在深浅不一的水晕墨色里，亦流淌在岁月的清欢里。

（作者单位：石家庄市公安局裕华分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