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阎丽婷

最近工作很忙，心却不乱。这个初秋的傍晚，走在下班的林荫路上，忽然掉下一片黄中夹绿的叶子，抬头望向繁茂的树冠，又一片黄叶向脸上翩翩飞来，倏忽间，一阵微风吹过，接二连三的黄叶飘下来，宛如一群相互追逐的蝴蝶……

猛然发现，整个夏天都没被扰动的心，瞬间被一片飘落的黄叶俘获，突然很想看一部小说，《茶花女》《傲慢与偏见》《呼啸山庄》好像都缺了点什么，鲁迅、老舍、明清小品还有些无法沉浸。

日复一日的宁静，瞬间迸发的冲突！对，法国作家加缪。回到家，抽出《鼠疫》，书的扉页还抄着那句话 “习惯于绝望比绝望本身还要糟糕”。年轻时看加缪，还翻看西西弗斯的神话去研究他的荒诞思想，只看到西西弗斯每天推巨石的无聊与无奈，搞得近乎抑郁。再看《鼠疫》和《局外人》，难免走马观花，浮光掠影。

这次完完整整地、真真实实地看完了《鼠疫》，尤其在这个特殊时期，《鼠疫》更是别有味道。在一个北非小城，一个春天平常的清晨，里厄医生走出诊所，忽然被一只死老鼠绊了一下。第二天死老鼠越来越多，人们不以为然时，一场灾难悄然降临，鼠疫蔓延开来，全城陷入恐怖，封城开始。这时候，有为爱想尽办法出城的年轻人，有借机发国难财的投机商，有视而不见逃避的小市民，也有诚实面对、抗击灾难、全力救助市民的里厄医生等人。迎击与逃避、良心与责任、生存与死亡、真爱与恐惧，成为每个人在经历和演绎的人性故事。

加缪将那种无尽的绝望化为里厄医生无畏的反击与抗争，他不厌其烦地为人们隔离、防治、救助，他心里明白鼠疫的可怕和难以战胜，但仍然像每天推巨石上山的西西弗斯，坚定地对抗，超越了自己的命运。

加缪的叙述、加缪的思想是如此迷人！看到此处，不禁热泪盈眶，脑中浮现出我们国家抗击疫情的医护人员沉静而坚强、平凡而伟大的一幕幕！

若加缪再生，会不会因此而激动，他笔下的里厄医生在中国大地上是这么普遍和平凡地存在着，他们直面灾难，没有逃避，没有抱怨，没有颓废，英勇地奋起！

加缪更迷人地洞察到：“人人身上都潜伏着鼠疫，因为没有人能免受其害，我也知道必须自我检点，毫不懈怠，否则稍不留神，就可能往别人脸上呼气，把鼠疫传给人家！”加缪的叙述层层深入，由每一个个体的人性和命运向里厄医生的大无畏精神延伸，再向更普遍的本质延伸：现实的荒诞就像一场把人困在城里的鼠疫，是将恐惧传染给他人，还是平凡地做好自己职责之事，永远抱着毫不退却的热忱与坚定？

这与孔子的思想不谋而合，他们都以明知不可为而为的勇敢，直面人生，但本质不同。对历史的不确定，对人生的无常，对世事的白云苍狗，对世界的神秘莫测，加缪报以无奈的荒诞眼光，孔子则理性深入地看轻这些，依然保持心灵的宁静。

回归当下，我们在保持心的沉静之时，奋勇前行！

（作者单位：巨鹿县人民检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