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冯毅

我曾吃过一次至今难忘的尜尜汤。每每念及，味蕾仍禁不住起反应。

是五年前的事了。

和几位同事驱车去海边公干，返程时已近中午。当车行至一望无际的盐田时，天突降暴雨。在泥泞的小路上行驶不久，车陷住不动了。

绝望之际，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一个房子。于是，我们冒雨冲了过去。

屋里只有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大爷，他架着一根烟袋吧嗒吧嗒地抽着。

听我们说明事由。大爷磕了磕烟袋锅，叹口气：“雨怕是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先喝口热水吧。”说着，他从暖壶中给我们每人倒了碗开水。

我掏出一支香烟递给大爷，他瞅了瞅，夹在耳朵上，开始与我们交谈起来。原来，大爷是看盐田的，负责看护盐工们用的工具，还有一座座小山般的原盐，到了秋后才回村去住。

雨，依旧哗哗地在下，看看表，快十二点了，肚子也不争气地开始叫唤。

大爷不知何时找出一件雨衣，似乎不好意思地对我们说：“这儿不靠村不靠店，没啥好东西招待你们。咱就凑合着吃点吧。”没容我们客套，他已走进雨中。

不一会儿，大爷拎着一个网抄子进来了。网里都是活蹦乱跳的小鱼，有鲢子、鲫鱼、马口等，小的寸余，大的也仅有手指长。他把鱼倒进一个盆里，一边洗一边对我们说：“今儿个，我给你们做杂鱼尜尜汤，保准你们没吃过。”

鱼收拾好了，和玉米面，将面团放在木板上，用刀平拍成饼状，切成一个一个的小方块。

锅里放入清水，把小杂鱼们倒进去，大火煮。

鱼香在小屋弥漫。掀开锅，汤，乳样白。用笊篱把鱼的骨刺捞出，将尜尜放进去，接着煮。转眼间，香喷喷的杂鱼尜尜汤端到我们面前。一阵风扫残云后盆干碗净。当放下饭碗时，我趁老大爷不注意，将50元钱放在碗下，算是对老人的谢意。

这平生第一次吃的杂鱼尜尜汤究竟有多好吃？多年来，我始终未能找出合适的字眼描述它。只记得在回程中，我们几个互相揭发“你今天吃了三大碗啊！”“别说我，你也吃得够猛。”“一锅尜尜汤基本上让咱仨包圆了，老大爷都没怎么吃。”

是什么原因让我对这顿尜尜汤至今难以忘怀？是海边人的朴实、热情，是那刚出水的小杂鱼特有的鲜味，是没有佐料渲染的玉米面的天然……

（作者单位：沧州市新华区人民检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