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02月09日
第08版:警营·文化

一锤一钉 都是歌

□ 潘桂生

父亲是个手艺人,补锅、锔盆、锔碗、锔大缸、修锁配钥匙、维修手电筒……这些,都是他的绝活儿。

在以前,不少乡村都有补锅锔碗的手艺人。那时候,大多数家庭只有一口大铁锅,一口小炒锅。大小铁锅都是生铁铸造的,一不小心会碰出裂纹,加之天天使用,经常与锅铲碰撞,锅底周边会越来越薄,往往会出现漏锅现象。那时生活比较困难,换一口新锅要花不少钱,所以乡亲们总是要补补用用、用用补补。

父亲常说“锔碗补锅是锤钉”。父亲心灵手巧有悟性,在几个学徒工中他是掌握铁匠活儿技术最快的。在我的记忆里,父亲几十年来,日复一日地实践、探索、进步,他把信誉、质量看得像生命一样重要,每次都把揽的活儿干到完美、无可挑剔。

父亲擅长补锅锔碗锔盆,无论铁锅铝锅还是瓷碗瓷盆,他都拿手。父亲最得意的是砸锔子,把铁丝或铜丝,放在小铁砧子上,用半大锤砸锔子,一锤下去砸一段,一锤一锤地砸,砸成扁形,一段约有三毫米长,中间扁、两头圆,把两头圆丝弯成钩,跟订书针差不多,既结实又漂亮,用它干起活来还得心应手。

父亲补锅锔碗锔盆时轻松自如。邻村乡亲拿来碎瓷碗,父亲坐在小板凳上,腿上铺好蓝帆布片,将裂缝对齐,用细麻绳一圈圈拢好,夹在两腿间。左手拿着酒盅大小的小盖碗扣在钻上端的轴头上,左手心摁着;把下端的金刚钻,沾上口水,摁在碗缝隙的边上,右手攥着钻弓,像拉弦一样,一伸一拉,带着钻转,金刚钻发出清脆的响声,钻完这个眼儿,再在碗缝隙另一边钻一个眼儿。这两个眼儿钻好,放上铜锔正好。用微小的锤子尖端连钉三四下。钉好后,用右手大拇指抠一抠,纹丝不动。这让我想起农夫收麦扬场,一木锨接一木锨地往空中扬去,父亲锔碗娴熟得颇像老庄稼把式扬场。

我想父亲受父老乡亲敬重,除了掌握了一手好手艺外,再就是经常帮人家合计所干的活值不值。比如补一个锅,如果三分之二的地方特别薄了,漏的地方多了,就是补上了也不会用多长时间,父亲就建议人家更换新锅,或者简单补一补,别再多投资。也许就是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感动了四邻八村的乡亲们,才赢得了乡亲的信任和好评,因而父亲能行走方圆二三十公里的周围市县乡村揽活儿干。

父亲在当地也是小有名气。到四邻八村串乡几十年,进村活儿多,总是披星戴月往回赶。记得每到年关,是父亲最忙的时候,因为农户到了年终都要准备过年了,所以哪家有漏锅坏盆坏碗的都要在年前修好备用。此刻,父亲总先把父老乡亲送上门来的活儿干完,自家蒸馒头、蒸年糕、炖肉等活儿总是排在后边。

后来,年迈的父亲来到县城居住,告别了他大半辈子的铁匠生涯和村里的父老乡亲。他的铁匠手艺活儿渐渐失传。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一晃慈父离开我们已有17年了,他的工匠精神,永远激励我用心做事。光荣属于劳动者,幸福属于劳动者。父亲留给我们的是难以忘怀、难以抹去的记忆。

(作者单位:阜城县公安交警大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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