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金平
年轻的书记员快步走进来,对刘保泰说:“刘庭长,他们来啦!”刘保泰点点头,让面前坐着的几个人准备开始。
戚桐花拉着孙子进来了,后边跟着闺女谢山妮和垂头丧气的女婿邹大路。刘保泰趴在桌上,装作在专心看卷宗。
“咏梅,你听我说!”坐在木椅上愁眉苦脸的年轻人,眨巴着眼说。“我不听!”挨着刘保泰办公桌坐着的年轻女人绝情地说。“咏梅,咱孩子都恁大啦,就是看在孩子的份儿上,你也不能离开我。”年轻男人用祈求的眼神望着她继续说。“蒋平,我娘都嫌你没本事,笨手笨脚,只会刨两片地,每年守着它种种锄锄收收,别的能干啥?一个大老爷们,养活不了一家人。”年轻女人目光犀利,言辞激烈。“咏梅说得对,都是一阀人,人家在山上种了上千棵栗树,每年收入十几万,你算算,你一年能收入多少?”坐在咏梅边上的老太太一直黑着脸。“我也能到山上刨鱼鳞坑,种些树,就是不知道哪儿还有地儿。”年轻男人一脸为难。“哪儿还有地儿?老实货,早先不刨,人家都占光了。”老太太嘟嘟囔囔,满脸都是怨气。“俺娘都看不起你,你叫俺咋办?”年轻女人厉声厉色。
刘保泰抬起头,仿佛刚看见戚桐花他们,说声“来啦”,算是打个招呼。之后,他转过头,对坐着的几个人说:“甭吵架,吵架能解决啥问题?有话和和气气说。”
“俺招来女婿,就是为了养家糊口,没本事,就痛痛快快出门走人。”老太太仍不依不饶。
……
“好啦,你们几个先回去考虑考虑,我要处理下一个案子了。”
刘保泰见他们不停地吵吵闹闹,下了逐客令。
年轻女人、男人和那个老太太站起来腾出了地儿。戚桐花拉着孙子坐到长木椅上,谢山妮挨着坐下,邹大路坐在刚刚年轻男人坐的木椅上。
“刘庭长,俺是不是管得太宽了。”戚桐花一脸悔色,有点不好意思地笑着。“看着他们吵闹,俺心里感到不舒服,以后,孩子他们的日子他们过,俺不干扰了。”
刘保泰笑了。“这就对啦!虽然过的是同一个日子,但过法是不一样的。”
原来邹大路是外地人,几年前来到谢家做了上门女婿,第二年有了儿子。他老实勤快,地里的活儿全包了,就是没啥手艺,一年到头挣不下几个钱。去年,村里有人卖栗子挣了十来万,有人外出包工开上了轿车。丈母娘戚桐花看在眼里,私下唉声叹气。自个儿汉子走得早,两个闺女,大的出嫁了,小的招来了上门女婿,满指望小女婿邹大路能改变家境,却遇到了爬墙虎掉进沙窝——平步踏。她嫌邹大路没出息,于是挑拨谢山妮离婚。打那以后,小两口不断吵架。法官每次到北小庄办案点,他们都要来闹一闹。眼看这个家就要散了,刘保泰心生一计。
“娘,你不干涉俺,俺心里就静了。其实,日子过得平平静静、安安稳稳就行,钱多多花,钱少少花,那有啥关系。” 谢山妮想开了。
“你这不是很通情达理嘛!”刘保泰鼓励谢山妮说。
“几次麻烦刘庭长,大老远地来,连饭也吃不好。”谢山妮一脸歉意。
刘保泰说:“我们苦点累点都没啥,只要你们这个家不散,你们能好好过日子,我们就高兴!”
邹大路憨憨地笑了,表态说:“俺一定好好过日子!”
“听见了没?”戚桐花手一扬,劝旁边站着的那几个人。“你们家跟俺家的事儿差不多,我劝你们以后也甭瞎闹啦!”原来,之前那年轻男人、女人和老太太都没走,一直都在旁边围观呢。
“是啊!安安稳稳过日子吧!家里有吃有穿就行。”谢山妮也劝起了他们。
“噗嗤!”听了这些话,他们都开心地笑了。“只要你们和好,俺们就没事了。”年轻男人说完,笑着看了刘保泰一眼,然后几个人轻松地走了。
戚桐花并不知道,刚才走的那几个人,并不是真的一家人,他们是临时组成的家庭,是专门演戏给他们看的。
(作者单位:邢台市信都区人民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