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范吉英
老伴儿是个闲不住的人,每天一睁眼就开始忙乎,做好一大家子的饭,便呼这个喊那个起床,伺候了大的小的上班上学走了,就开始整理家务。因为家有待哺的“熊孩子”,不光随地大小便,还乱涂乱画,墙上、被褥上,凡是他们够得到摸得着的地方,都留下他们的“杰作”。所以,老伴儿只好随时“打扫战场”,被褥也因此拆洗得特别勤。
这天,一个没注意,小外孙女在床上又画了“地图”,她妈呵斥一通后抬脚上班走了,后续的活又扔给了老伴儿。先拆后洗,傍晚时分全部晾干。她整理了床面,随后铺好洗干净的被面和棉套,戴上老花镜,准备缝制。在一旁看手机的我,突然萌生帮帮她的想法。“我帮你缝吧。”“那好啊,你闲着也是闲着。”她顿生喜悦,马上帮我纫好针线,“复习复习你的老本行吧”。而后,她一头,我一头,开始在融洽默契的气氛中干起来。
也是,自从和老伴儿结婚后,几十年来缝被子的活,都是她的,我几乎没有干过。你还别说,与老伴儿一起干这种活,边干边聊,其乐融融,还真有些惬意,不由回忆起当年部队生活……
新兵第一年,下连队不久的一个星期天,老班长提醒我们说:“我们经常打背包、搞训练,被子都脏兮兮的,今天天气不错,大家拆被子。”
是啊,3个月的新兵训练生活,几乎天天白天室外训练,晚上紧急集合打背包,被子早就该洗了。我非常赞同,急忙上床打开已经叠好的被子,开始拆线。线好拆,从一头拆起,一会儿就弄完了。跟随班长一起将被罩拿到洗漱室洗。我们班只有6个人,大家互帮互助,很快洗毕,晾到楼前的晒衣绳上。那天天好,日过中午,被套全部晾干了。我是班里唯一的新兵,副班长韩俊奎首先帮我缝被子。我们紧密配合,先把被罩翻过,再铺好棉絮被套,然后从一头慢慢卷起,整个被子就翻了过来。这手“绝活”我是第一次看到。干净利索,一提就得,铺平后开始缝制。
当兵之前在家时见母亲做被子,那叫一个“难”。先铺好被面,再铺棉絮,撕成巴掌大的一块块,比划着絮,感到铺平整了,再铺上被里,一针一线密密缝制。通常做一床被子,得一两天。那个年代,没有完整的被套卖。生产队每年每人分棉花(刮子)也不过七八两,大都用在老人孩子的棉衣裳上了,所以每个人的被子都用的是旧棉絮,不定是哪年哪月的,晾晾晒晒,敲打敲打,变得蓬松软和了,拿来继续用。缝被子全靠手工,一针针缝制而成。
我们部队上缝被子,那叫利索。部队的传统是每人配一个小巧精致的针线包,里面大小缝纫针、顶针、黑白绿各类线一应俱全。因以前见过母亲做针线活,知道什么是反正针、元宝针、齐线针。缝被子一般就用大针小脚的反正针,同志们见我能拿得起针线,个个投来赞许的目光。在副班长的帮助下,一床被子五道线,一会儿就缝好了,然后就帮笨手笨脚的战友缝制。不到开晚饭的时间,我们班所有的被子便缝制完毕,全班内务焕然一新。为此事,我们班在连队晚点名上受到连长的表扬。
此后,被子都是自己拆洗缝制,按照“传帮带”的光荣传统,缝被子的技法,一波波传了下去。在部队20多年,也不知道帮多少新同志缝过被子,现在回想起来,还挺有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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