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智勇
我这个人爱好不多,除了看书,便是看看花草。因为实在无暇、也不善侍弄,所以家里仅养的几盆花也都是一些耐水耐旱不怎么用管的。想看花草了,就到外面一边散步一边欣赏,公园里、小区里、街道两侧,如今有的是。
宋人周敦颐说,“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陶渊明独爱菊……予独爱莲……”予不独爱。四时之花,无论水陆,均可赏之,且不只花,草树亦无不可赏者。
小的时候,哪见过这么多种类的花。农村的土路两旁、坑沟坡上,长的都是一些杂草。有时在庄稼地里拔草时偶尔遇到巧瓜儿,爱其玲珑之状,总要把它摘下来小心地带回家赏玩。可如今,那些从前只听说过但从未见过、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说过的各类花草树木,已经遍布于城乡的各个角落。喜欢,你随时随地都能欣赏到。
早春二月,到郊外散步。晨风犹冽,紧掩衣衫,走在朝阳投下的一束束斜斜的阳光里也觉不出温暖。偶一低头,忽见小路两侧的砖缝内,星星点点,几乎是贴着地面,一朵朵小小的紫花洒了一路。这些小花,在阳光里、在晨风中微微颤动,不禁让我联想起小的时候读过的那个有裂缝的水罐的故事。这一路的紫花地丁多像是从那个水罐的裂缝中洒下的水浇灌出来的呀!
阳春三月自不必说了,桃、李、杏、樱花、玉兰、梨花、海棠……各种花,赶集似的,来为春天献礼,盛况空前。只是芳华难驻,花潮一过,未免有些冷清。这当口儿,山楂树开花了。或许,结果子的花大都不很绚丽,花朵也少有硕大的,况且这花虽说也是白的,但开得并不如梨花那么盛。一两树,淡淡的一团团的白花,隐在树丛中,对刚刚阅尽了春日繁华的人们来说,一点也不显眼。可山楂树对于人们的漠视一点儿也没有计较的意思,依然故我地开着那并不惹眼也不热烈的白花,偶有一两只蜜蜂寻来,算是缓解一下清寂的气氛。不过暗地里却像在憋着一股劲儿,把所有的能量和热情积攒起来,用到未来的果实里。
此时的松树经历了严冬的洗礼,显得更加秀丽和挺拔。一枝一叶都不趋附,亦绝无颓靡之气,凌空而举,高蹈清扬,难怪前人赞之“势凌风雨,气傲烟霞”。这话虽指的是画,然大自然中的松树本身不正是具有这绝世之姿吗?画家正是“外师造化”,才有了画中松的“特出意象”!松树,真不愧是树中的“伟丈夫”!
初夏的草地,金黄的苦菜花不择土地,到处都闪现着它小小的身影。一株紫花苜蓿努力地伸出草丛,把正待开放的一簇紫色小花高高举起,唯恐我看不到似的。野草莓隐在浅浅的草丛里,鲜嫩得像一粒粒红宝石镶嵌在一块硕大的碧玉盘里,煞是诱人!明亮得又像是夏夜里的星星。星空?草地?恍惚间,在我的眼前,那草地已经漫过了原野,铺展向了无垠的太空!
新冠肺炎疫情阻挡了人们自由出户的脚步,却挡不住花事繁荣。年初,疫情袭击石家庄,正在为朋友一家担心之际,他从微信里发来一张照片,一朵盛开的花。说是自家养的山茶。茶花?我一下就记起了上中学时语文课本里提到的“童子面”。虽然未曾亲睹真颜,但在春节前即能开花,想来李笠翁谓其“戴雪而荣……具松柏之骨,挟桃李之姿”,所言不虚。
行文至此,感觉有点像“乱翻书”,随便翻到哪一页,都会有一种欣喜在等待着我。这是世界带给我们的礼物!其实我们身处其中的这个世界不正是一本大书吗?她带给我们如此多的馈赠,然而我们回报她的又是些什么呢?世界是属于我们,还是我们属于世界呢?如果是世界属于我们,那么我们不该好好地对待她,尽最大可能给予其珍爱与呵护吗?如果是我们属于这个世界,那么我们不该对其心存最起码的敬畏吗?
(作者单位:固安县人民法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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