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石旭亚

名字作为一个人最重要的“符号”之一，自古以来就被赋予了独特的内涵。在我的老家，流传着许多起名字的传统习俗，当然也不乏一些趣事。

我们村在四邻八村算是比较大的，以村中间的大桥为界，大桥以东片区统称“村东”，大桥以西片区统称“村西”。村东石姓人家比较多，村西郭姓、李姓、刘姓人家较多，我家住在村东。记得有一天，村里大喇叭吆喝：“谁买果子，谁买果子，上‘小蛋儿’他们家买去。”我颠颠地跑去问奶奶：“奶奶，奶奶，哪个‘小蛋儿’啊？”那个时候，我家南边第二条胡同有个大伯叫“小蛋儿”，房子斜后面那条街也有个人叫“小蛋儿”，好像妹妹有个同学的爸爸也是这个名字，住在村西。“为什么好几个人叫一个名字？而且这个名字还有点‘土’？”我好奇地问奶奶。奶奶乐呵呵地说：“傻闺女，丑名好养活。以前医疗水平差，小孩夭折得比较多，为了让孩子平安长大，他们的爹娘会起一个‘丑名字’。”“哦，哦！”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心里想着，难怪大人们有叫“寒碜”的、有叫“邋遢”的，原来是这个缘故。

在我们老家，小孩子直呼大人的名字是极不礼貌的。我小学毕业以前，甚至都不知道爷爷奶奶的名字。因为爷爷在家排行老五，我常听到亲戚们喊爷爷奶奶“五叔”“五婶婶”，或者小辈们喊“五爷爷”“五奶奶”。记得那是上小学四年级，有一次读课文时，我读到了一篇文章，其中写道：“热闹的街头……”同桌立马警觉地指了指前桌的女孩，对我说道：“嘘，小点声，她爷爷就叫‘热闹’，可别让她听见了！”我立马止住了口，往后读课文再读到“热闹”一词时，会下意识地看看前桌的女孩在不在。这个习惯伴随了我好几年，直到长大后，每每看见“热闹”二字，眼前仍旧会浮现同桌警惕又可爱的模样，虽然前桌女孩的名字我都记不清了，但彼时那个有趣的场景至今记忆犹新。

如今，人们起名字或以名言志，用名字寄托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期盼；或以德为名，将象征美好德行的字词用到名字里；或干脆将小说里看到的、生活中听到的好词佳字融进名字里。在我小时候，父母不光要考虑这些，还得注意名字中间一个字需按辈分排列。譬如，我的名字叫“石旭亚”，“旭”字是因为我们家族到我这一辈时，年龄最大的哥哥取“旭”字做了中间字，因此以后出生的弟弟妹妹们都按“石旭X”来起名字。听奶奶说，我的名字是我出生后从医院回家的路上，她坐在车里起的，寓意“旭日在亚洲冉冉升起”。爷爷奶奶从不重男轻女，这一点从给我起的名字便可见一斑，他们将殷切的期望寄托在了我的身上。后来妹妹出生了，奶奶给她起名叫“旭冉”，和我的名字寓意相承，同样寄托了厚望，并将我们姊妹紧紧地联结在了一起。

我想，关于起名的这些习俗和趣事不仅是民俗文化的彰显，而且饱含着长辈们对后辈质朴真挚的爱。

（作者单位：唐县人民法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