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3年03月28日
第08版:警营·文化

野菜的味道

□ 宋雁龄

又是春来到,草长莺飞,那抹绿色重归大地,似又闻到只有三月才有的清香。我微微一笑,原来是那颗想吃野菜的心蠢蠢欲动了。

从土里先冒出头的非荠菜莫属。荠菜是群生植物,叶片形如齿轮,喜欢聚在一起生长,找到一簇,附近往往就会有一片。人们三五成群,蹲在地上,用小刀将泛着墨绿的荠菜从根部切断,放到小筐里。寻找、采摘,就像在大地上寻宝。

就在北方的荠菜即将端上餐桌的时候,南方的草头先一步上市,草头是南方的人对南苜蓿的俗称,草头形似三叶草,开小黄花,叶片犹如倒着的心形。草头锅贴、草头饼、草头拌饭,甚至酒香草头……在本帮菜中,“草头”系列无不有着浓郁的草叶芬芳和清新。而在苏帮菜里,草头又有另一个名字:金花菜,与蚌肉一起炒,成为时令性极强的菜品之一。在北方,知道草头的人不多,提起苜蓿却无人不晓。有一年春天,朋友在门前的空地上撒了几把苜蓿的种子,几场雨后,地皮上先后涌出鲜嫩的绿芽儿,直到绿油油一大片。那段时间,我家也跟着吃了好几顿苜蓿馅儿饺子。

在小时候的记忆里,蒲公英是可以叫上名字的野菜之一。倒不是它那黄色的花儿,或者随风飘散跑的白色“降落伞”吸引我,而是开花前,鲜嫩碧绿、呈波状齿的长叶子和拔起后像牛奶一样的汁液,是脑海中怎么都抹不掉的记忆。蒲公英是多年生草本植物,生命力极强,房前屋后,路边、田野都有它的身影。春雨过后,大地像是洗了个澡,这时的蒲公英最新鲜,将采摘下来的叶子清洗干净蘸酱,或者加蒜泥凉拌,都是父亲在春天里最爱吃的野菜。母亲则会将多采的那一部分晾干,留着夏天泡水喝。无论是生吃还是泡水,那一苦到底的滋味,都让我和弟妹们捏住鼻孔,不敢呼吸,每当看到饭桌上出现蒲公英,我们像商量好似的端起饭碗躲到一边。

浇过一次水后,地里的小麦像一夜之间长高了几厘米,原本刚露头的杂草也混在中间,暗暗和麦苗较着劲儿。放学后,我被母亲带到田里拔草。草的种类可真不少,狗尾巴草、荠菜、早熟禾、节节麦、宝盖草,还有大野豌豆、面条菜等。母亲把狗尾巴草等直接丢在地头,仅带着荠菜、面条菜回家喂鸡。那时的我并不知道,原来有些草在长老之前是野菜,是可以吃的。

十多年过去了,学校组织毕业班去临城县实习,一个有露水的清晨,带队的王老师喊醒了几个尚在睡梦中的同学……中午,食堂里的菜单上多了一道菜,绿色呈面条状,蒜泥酱油醋香油汁淋在上面。与同是绿色、但吃过无数顿的菠菜相比,这道从未见过的菜品散发着诱人的香气。我夹了一筷子放入口中,绵软清香,还略有甜味儿。截然不同的味道和熟悉的名字,让我恍然大悟,这不就是小时候在麦地里拔过的草?等等……不是鸡才吃吗?实习结束后,我带着“错过好多个春天,错过好多个春天才有的野菜”的遗憾回到家中。父母却轻描淡写地说:“你小时候,咱们的生活正在慢慢变好,能吃上好吃的,谁还吃这种野菜呢。”

第二天,母亲像是想起了什么,让我拿上竹篮,和她一起前往村北的地里。小时候我拔过草的小麦田被一道砖墙圈了起来。在西北角长了一堆绿色植物,它不是我以前见过的各种草,而是有着相对粗大的茎,分出枝杈,长着脉络清晰的卵形叶子。“这是苋菜,趁着还没开花,还能做苦累饭。”母亲熟练地将苋菜顶部鲜嫩的翠绿色叶子掐下来,递给我说到。没多大会儿,竹篮装满了。中午,母亲将苋菜择好洗净,加入面粉拌匀,上锅屉蒸熟。最后将调好的蒜泥汁儿倒在苦累上,蒜香和苋菜面粉混杂的清香,让我垂涎欲滴,边吃,边和榆钱饭作对比。

汪曾祺先生在写吃蒌蒿时描述,“就像坐在河边,闻到新涨的春水的气味。”我想,这不就是春天的清香,野菜的味道吗?

(作者单位:秦皇岛市公安局海港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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