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青山

民以食为天。面食作为主食，在漫长的历史画卷中已绵延千载，不断丰盛着人们的餐桌，快意着人们的味蕾。面的种类及做法花样繁多，因人而异，因地而异。“起身饺子落身面”，喜面、长寿面、手擀面、刀削面、热干面、拉面等等，称谓不一而足，意蕴也迥然各异。在这各具特色的面食之中，最令我回味悠长的当属母亲做的、伴随我成长至今的手擀面。

做手擀面的第一道工序就是和面。一碗面粉，半碗清水，在母亲那粗糙的大手百转千回地揉按之下，在面盆中形成了一个俨然万物初始时的混沌形态的面团。和面也是讲求一定功夫的，手光、盆光、面光这“三光”要求是基本功，可这在母亲那满是皴裂沧桑的手中已然不在话下。转眼间，一盘“散沙”就变成了磐石一般圆润。“软面饺子硬面汤，不软不硬是干粮”，只有坚实的面吃起来才筋道、有口劲，才顺滑爽口。看着这富含春的萌动意味的面团，就像看到了自己的幼年，里面凝结了母亲无限的包容，寄托着希望的梦想！

面醒好之后，接下来的流程就是手擀了。这既是中间环节，又是关键步骤。母亲先是在面板上均匀地撒上一层干面，预防粘板，接着，把盆中的面团放在面板中央。先是用擀面杖把面团的外围一点一点地轧薄，就像绣的花边一样，再逐渐将面团中间山峰似的块垒向四周扩散、延展，就像水中的涟漪一般由中心向周围漫延、伸展。等中央和边缘的厚度相差无几之时，就可以将均匀的圆面一层一层得严严实实地包裹在擀面杖上。随即，从面板的一边，母亲用手碾压着擀面杖，翻滚着一卷一卷得像波浪一般拍打到面板的另一边，而后，卷开云朵一般的圆面，转换角度一遍一遍地重复着这单纯的动作。在母亲有些弯曲的背影下，随着手臂时曲时伸，抑扬顿挫之间，轧出来的面皮越来越大，形态也越来越规则，面也越来越薄，直到大大的、圆圆的面皮铺满了面板。

接下来，等着晾晒一会儿就能切面了。因为只有晾晒出一些水分，切出来的面条才不会粘连。切面之前，母亲又在圆面上均匀地扑上一层干面，而后，像收好折扇一样，把面皮宽窄一致地折叠起来，就像一卷饱含融融爱意的无字天书一般在面板上展示着。随着刀刃沿着母亲的手指有节奏、有规律地起落，一条条面条在面板上不规则地流散开来，像一丝丝琴弦拨动着无声的爱的音符，将无微不至的爱的暖流毫无保留地注入儿女们的年轮。

面切好了，锅里的水也激起了漩涡。抖进锅中的手擀面在沸水中时而相聚，时而分离，时而打滚，时而蜷曲，时而伸展，却一丝一毫也不会中断，不会粘连，不会萎缩，不会鼓胀，始终坚守着初始的形态，热切、朴实地表白着母亲的自豪感、成就感。直到挑进碗中，依旧那么坚韧，那么完整，依旧保持本色。畅享着这热气腾腾的手擀面，母爱那牵肠挂肚的暖流，已穿透光阴。这一碗令人回味悠远的手擀面，感动的何止是美味，更是一幅爱的画卷、一曲爱的乐章！

（作者单位：吴桥县公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