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董民生

“苦累”是面粉拌菜蒸熟的一种普通食物，因为好吃又廉价易得，所以被称为大众美食。在老百姓的饭桌上，它只是普通饭食而已。

我的印象中，最好吃的是“豆角苦累”。自家种的菜豆角，雨季一到，雨水特别勤，在豆角秧子根部施点肥料，豆角长势迅猛，几天不采摘，就有一些豆角变老了，有的能长到二尺多长，皮厚粒大，已不适宜炒着吃，却正是馏“苦累”的好食材。

“苦累”做法简单，把豆角洗净切成小段，拌少许面粉，加盐，调匀，置于篦子上蒸，先大火烧开，然后换小火慢蒸十几分钟即可。蒸熟后放入盆内，烧油爆葱花，浇在“苦累”上，翻转搅拌一下，就是“原味苦累”，清淡可口，既有小麦粉的香甜，又有豆角的绵软清香，如果再用大蒜汁拌一下，或者拌点辣椒油，清香之外还有微辣，绵、柔、香、辣融合一体，称之美味名副其实。

记忆中的饭桌上，每年夏天“豆角苦累”是我的特别期待，只要有，我就不吃其他主食了，美美地吃一大碗，喝点汤，就是一顿美食了，直到现在，还有这一习惯。它属于青菜素食，多吃点无妨，易消化，不顶饿，也不用担心长胖。

“苦累”的食材多种多样，除了常用的豆角，平时用得较多的还有莙荙菜。莙荙菜馏的“苦累”口感爽利，绵软，是另一种风味儿。还有用扫帚菜、榆钱儿、槐花儿、土豆等时鲜蔬菜的，做法大同小异，口感各有不同。

很多餐馆也有做“苦累”的，但它是菜而不是主食，最著名的要数“蒸三样”了，使用应季蔬菜，一般有豆角、土豆、茼蒿、面条菜等等，用小盏搭配蒜泥之类，食客自己调着吃。感觉饭店里做的“苦累”菜多面少，不成块儿，段段独立，豆角也是嫩的，吃不到豆粒绵软的感觉。在一些较大的饭店，也有“蒸苦累”供食客选用，但只是尝尝鲜换换口味的意思，和瓜菜半年粮年代已不可同日而语。

对这道美食，威县城区及周边一带一直叫“苦累”。既为美食，何谓“苦累”？联想“苦累”所用食材易得，粮食不足，蔬菜补充，平民百姓干活又苦又累，权当主食以填饱肚子，故名“苦累”。张家口一带叫“炒傀儡”，不知何故，还有叫“块垒”“股累”的，发音不同而已。威县其他地方有叫“蒸菜”的，也有叫“拿够”的，叫“蒸菜”好理解，但不知为何叫“拿够”。关于“拿够”的来历，《威县方言》里记为“挠糕”，意思是这种食品蒸熟后呈糕状，食用前要挠开，故称之为“挠糕”。

还有一种解释，说“苦累”是很普通的食物，夏天在乡村有的地方，邻居们吃饭的时候，习惯在胡同里、家门口一面吃一面侃，一家做了“苦累”，邻居们可分享来拿——尽管“拿够”。我闻此说，脑海里竟清晰地现出乡亲们露着黝黑的臂膀，一手端碗握馒头，一手持筷子，凑在一起吃饭的情景，秃噜秃噜喝稀饭的声音此起彼伏，此情此景甚是温馨。

（作者单位：威县公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