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雁龄
走出敦煌火车站,仰望蓝底黄字的牌匾,我在内心深处连说“久仰久仰”,我那么小心,还是来了,带着一颗惶恐的心。
敦煌这个名字并不陌生,甚至可以用熟悉来代替。我熟悉她,是因为这里有莫高窟,有阳关,有鸣沙山月牙泉……还有不逊于新疆的美食。有段时间,我像三毛那样向往沙漠,喜欢荒芜。我渴望广袤苍劲,可以让心灵变得通透。而敦煌,正是那个时刻逐渐在我脑海里清晰起来。她不止有沙漠,她是沙漠里的绿洲,是戈壁滩上的一颗明珠。她有沙漠的味道,还有世外桃源般的清香。
敦煌城东南二十五公里的鸣沙山东麓前,有条干涸的河流,名字叫宕泉河。跨过石桥,白杨树六七棵成一堆,立于崖壁前,歪歪斜斜向上生长。树叶墨绿,树干雪白,树眼分散,仿佛傲视大漠的吞噬,与前来朝拜的人对视,又像是莫高窟的守护者。它们身后的悬崖之上,就是呈闪电状绵延不绝的洞窟,大大小小近千个,故俗称千佛洞。
莫高窟的兴建,历经十六国、北朝、隋、唐、宋、五代、西夏、元等朝代,是世界上现存规模最大、内容最丰富的佛教艺术圣地。与山西大同云冈石窟、河南洛阳龙门石窟、甘肃天水麦积山石窟并称为中国四大名窟。
敦煌是世界四大文明交汇地,它深厚而沉默,由此也延伸出一门敦煌学。国内外学者像是圣地巡礼,前往莫高窟研究探索。国画家张大千曾来这里,历时近三年,临摹壁画二百七十余幅,莫高窟成为河西走廊上的博物馆,被称为半部中国艺术史也不为过。
九层楼是莫高窟标志性建筑,楼高四十五米,位于莫高窟石窟群中段第九十六窟,主体木结构,与岩体融为一体。
七窟藏经洞位于崖壁三层,有一个人注定要和这个洞窟永远捆绑在一起,他就是道士王圆箓。余秋雨先生在《道士塔》中这样写他:“再小的个子,也能给沙漠留下长长的身影;再小的人物,也能让历史吐出重重的叹息”。王圆箓发现了藏经洞,也是他的无知,致使莫高窟四万余件古文献资料流往海外。
去往雅丹国家地质公园的路上,鸣沙山一直在我左侧,不知何时,沙山消失了,两侧变成了荒漠,一簇簇的骆驼刺傲然南湖湿地之上,接受风沙的洗礼,又像是仰天长啸。汽车则像一支利箭,沿沥青公路前行。渐渐地骆驼刺没了,土黄色丘峰突兀耸立,高低错落,地面变成了黑灰色,犹如广袤无垠的茫茫瀚海。
作为古罗布泊的一部分,雅丹原义为陡峭的土丘,是干旱地区的一种风蚀地貌,土丘千奇百怪,有的像石猴,有的像蒙古包,有的像凤凰,还有的像石佛。待夜幕降临,尖厉的劲风发出恐怖的啸叫,像是千万只野兽在怒吼,令人毛骨悚然,也因此得名“魔鬼城”。
风在这里从未停止过,空气中弥漫着沙土的味道。敦煌北端存有不少汉长城遗迹,均因地制宜,就地取材。由红柳、芦苇、罗布麻、胡杨树等植物的枝条为地基,再铺上土、砂砾石夹芦苇,层层夯筑而成。两千多年过去,岁月的流逝和风雨流沙的侵袭,部分长城已被夷为平地,那些剩下的断壁残垣,露出历史的层理。
一提起阳关,都会想到王维,他饮酒送别元二就像昨天刚发生的事,游人到这里寻景,也是寻诗。孩提时代背诵的诗印在脑海,长大了,有了脚力于是来追寻踏访,只为曾经的记忆,和无法言说的文化归属感。像是对失落的故乡进行寻找,对离散亲人进行查访。如今,王维诗中的阳关早已坍塌不见,连烽燧也变成大土墩,于是,废墟与荒原,成为苍凉和震撼的代名词。
同为丝绸之路敦煌段的军事重地和途经驿站,玉门关通西域、连欧亚,它代表着孤寂与悠然,“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
两关过后,进入戈壁大漠。边塞的官兵用怎样一种精神来驻扎边防,保卫国家啊!一个个鲜活的个体经历千年,随着西风与黄沙消散于茫茫。
历史的笔停在哪里,续写的情思就会在哪里闪烁。视觉盛宴是精神食粮,是意象的,而食物是最直观的。
敦煌饮食多以肉食为主,对面也很讲究,驴肉黄面是敦煌的一道名吃,一盘驴肉做菜,配手工拉制的黄面,黄面一定要又细又圆且不能扁,这才是最好的驴肉黄面。
我更喜欢吃胡羊焖饼,这“饼”并不是饼,是宽面条。古时,面食被统称为饼,面条叫汤饼,敦煌保留了这个叫法。因此,胡羊焖饼实际上是胡羊焖宽面。羊肉不腥不膻、软嫩多汁,面片尽情吸收肉的香味儿,薄透、筋道,吃完还想再来一盘。
敦煌地处西北高原,夏季日照时间长,昼夜温差大,沙质土壤适合瓜果生长。李广杏因西汉飞将军李广得名,光泽黄亮,汁甜如蜜,被称为水果之王。去时已是秋季,没吃到李广杏,水果店老板推荐了杏皮水。
面对美食,我不再诚惶诚恐,勾魂的羊羔肉,酸甜的杏皮水,绝配。
(作者单位:秦皇岛市公安局海港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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