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殿希

最近的某一天，我像往常一样，在傍晚天气稍微凉快一点的时候，到菜地劳作。刚到菜地，就有一只鸟不停地叫着，在我头顶飞来飞去。当我开始将过季的白不老豆角秧子从搭好的竹竿架上清除时，头顶的那只鸟叫得更激烈了。我有些纳闷，它的叫声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继续清除架子上的豆角秧，一直清到最后两棵秧子的时候，赫然发现架子顶上三角捆绑交叉的地方，稳稳地支着一个鸟窝，掩藏在茂盛的豆角叶子下。我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那只鸟的叫声，是在警告：“小心呀！小心，别动我的孩子！”为母则刚！可惜，我哪听得懂鸟类的警告啊！

我实在没想到，鸟会把窝搭在菜架上。可是，半个秧子已被我剪了下来，只剩上半截有鸟窝的部分。我踮起脚尖看了看，鸟窝里居然真有四颗灰白且有点花褐色的鸟蛋，比鹌鹑蛋要小一些。鸟窝是用棉麻丝、枝叶、兽毛一类的物质精心密织而成，柔软、保暖且坚固。我深感懊悔，差点毁掉这个鸟窝。幸亏，我出手较轻，慢条斯理地清理着，直到发现那个鸟窝。若是奋力一扯，倾巢之下，安有完卵？

鸟还在惊恐甚至有些愤怒地叫着。我忍不住喊起来：这儿有一个鸟窝！与我一样在菜地劳作的菜友们，闻声后，纷纷过来观看，并啧啧称奇：“你中奖了，这块菜地是福地，是风水宝地，鸟都看中了，来你这里作窝了。”你别说，我还真有点沾沾自喜。我觉得，鸟能选择我做邻居，可能是看我来菜地不是很频繁，让它有安全感；要不就是觉得我是个佛系的良善之人，能容得下它和它的孩子们。也许，鸟真的能识人。

我为自己的谨慎进而保全了小鸟一家感到庆幸。这么想着的时候，我开始加固鸟窝，在鸟窝周围绑上一些豆角秧子，在鸟窝的上方固定住一些向日葵大叶子，给鸟窝做成了遮雨棚，留好出口。我尽量保持鸟窝的原貌不动，不然，鸟妈妈找不到或不认识这个鸟窝就麻烦了。做完这些，我退到一旁的菜地，开始劳作。适才头顶的那只鸟不再急切地叫了，而是蹦蹦跳跳一点点靠近，跳上架子，试探性地察看鸟窝。

过了两三天，我来到菜地。欣喜的是，鸟窝还在，见有人来，鸟从窝里飞出来，落在一旁的架子上，急切而又不放心地叫着，这是一种警戒的声音。我又踮起脚尖看了看，鸟窝里只剩下三个鸟蛋。咦？怎么少了一个？是鸟窝倾斜，掉出去一颗？我小心翼翼地扶正鸟窝，再次加固一下后，到离鸟窝远一点的菜地，开始除草、摘菜，天黑后离开。

又过了几天，我再次来到菜地。没想到，鸟窝里居然多出来两只嗷嗷待哺的小鸟，羽毛没长全，全身肉红色，两只小嘴向上张开，不停地叫，等着投喂的样子。奇怪的是，鸟窝里只有两只小鸟，另一只鸟蛋没孵出小鸟？被先孵出来的小鸟把没孵出来的鸟蛋不小心蹬出窝外？大鸟一定是出去觅食了。白居易的《鸟》曰：“劝君莫打枝头鸟，子在巢中望母归。”鸟妈妈的短暂离开，对小鸟来说，充满危险，那种“子盼母归”的殷切期待，与人何异？

这是一种什么鸟？其实，我从头到尾都不知道，我没有及时给鸟拍照，按图搜索它的名字。它曾经和我在很近的距离内，对峙过。又过了几天，再来菜地时，发现那两只小鸟已经不再是嗷嗷待哺的样子，而是羽翼丰满，安静地藏在窝里。小鸟已经长大了不少，那只鸟窝，仅能容纳两只小鸟。我很欣慰，它们看起来很壮实，一定能活下来了。这么想着的时候，我就开心起来，摘菜的节奏也加快了。

等到再来时，鸟窝里的小鸟飞走了——我百分百自信地认为，小鸟一定是跟着鸟妈妈飞走了。可能是直接起飞，也可能是落地后稍加练习后再起飞。反正，它们肯定是安全地飞走了。我想，同在蓝天下，要敬畏自然，鸟类是生物多样性的重要组成部分，它们是人类的好朋友，保护好鸟类以及它们的栖息地，就是保护我们生存的家园。

至此，我的菜架上仅剩一个空巢。不过，鸟借福地作窝孵仔的几个月里，我见证了生命的奇迹。在这个充满烟火味儿的小菜园儿里，勤劳的菜友们与鸟儿和睦共处，没有人去惊扰和破坏鸟窝。在喧嚣的都市，我们渴望一片安静的角落，鸟儿用它们的天籁之音带来美好与欢乐，唤起我们内心深处的宁静与满足，也绘就了一幅幅美丽的自然生态画卷。

（作者单位：保定市人民检察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