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任伟韬

又是一年春光灿烂，灌木丛中冒出新黄的小草，在融化的土壤中呢呢喃喃，柳树抽出嫩绿的新芽，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在公安局信访科工作的乔燕像往常一样，下班后，处理完手中的杂务，趁着傍晚夕阳的余晖，漫步在电视台南侧新兴公路的辅路上。只见她穿着一身蓝绿色的燕尾服，修长的美腿搭配着玄色的打底裤宛如飞燕的尾羽。

突然，路旁高高的一排电线上传来几声清脆的鸣叫，那欢快美妙的叫声立刻吸引了散步的人驻足。循声望去，几只小燕子在空中盘旋，它们欢快地叫着、闹着，似乎要把春的消息传遍大街小巷。

这时，有一只小燕子停驻在电线上，那娇小的体型令人心生爱怜，那窄窄的翅尖缓慢地扇动着远道而来的泥尘——乔燕想，这大概是它从南方带来的故“土”吧。它那单色的羽衣带金属光泽的蓝绿色，与这个时间的天空十分相称。只见它短短的喙不停地蠕动，大一点的燕子喙伸向小一点的燕子，人类的晚饭时刻难道也是鸟儿觅食的时刻吗？

眼前灵活而独特的燕子，瞬间将乔燕的思绪拉回到了去年的那个春天。那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傍晚，下班回家的乔燕正在去文体广场的路上，奶奶家距离这里不远。每次去看奶奶，她都要经过这一带林荫路，因为可以看到燕子。大概她的名字包含一个“燕”字，她就感到冥冥之中与燕子有着不同于常人的缘分。

突然，路边一阵嘈杂声，吸引了乔燕的注意。一位老人摔倒在马路上，手捂着肚子，呼吸急促。

老人一定突发了疾病，是急性肠胃炎，还是心脏病、哮喘？老人需要紧急就医！职业的惯性驱使她这样思考，双脚不自觉地快速上前。她记不清是怎样拨开、也有可能穿过或挤过人群，将老人搀扶起来，走向路边的出租车。

群众也纷纷前来帮忙，乔燕很熟练地将老人平放到后座，卷起坐垫当枕头，将老人固定好，然后三步并作两步坐上副驾驶座。不到三秒，汽车起步，拐进主路，沿着上坡向医院驶去，像极了一只飞起来的小燕子。

到达医院，她马不停蹄地将老人搀扶到急诊室。因为无法联系病人家属，在医生的建议下，她立刻楼上楼下来回跑，去挂号、缴费、找医生。这一套动作她很熟悉，因为照顾年迈的奶奶，她没少跑医院。一切安顿好，乔燕回到急诊室，将就诊清单交给医生。看着眼前老人舒展的双眉、均匀的呼吸，正在接受输液治疗，乔燕悬着的心放松了下来。

她悄悄退出房间，看着手表的指针，眉头皱起了小包。她的心情一阵慌乱，答应去给奶奶做饭的时间早已过去，奶奶不定把家弄成什么样。奶奶自从生病以后生活不能自理，性情大变，需要人照顾，端屎端尿，喂水喂饭。

她想，倘若不救老人，是不是就……况且，现在是下班时间，她穿着便服，如同大街上普通行人一闪而过，她完全可以不管，也无需承受心理上的折磨。但这一不好的念头，却又突然打住，她想到了自己的职业。

走出医院，夕阳的余晖将西边的天映得通红。返回路上，她加快了脚步，一边走一边想：“幸好，今天路过这一带，帮助了老人。”她的家在西街，往常并不路过这一带，自从结婚生娃，她就很少逛公园，有时下班没事，也是被同事死拉硬拽到公园散步，吃些小吃，聊聊心情。

思绪回来，乔燕沿着路边林荫道继续走着，她又想起了老家的燕子。在她的老家农村，每当春天来临，房檐下一处燕窝，燕子总会准时飞回来，收拾巢穴、哺育雏燕。它们就像春天的使者，给人们带来生机和希望。

“燕儿！燕儿！”正想着，一阵熟悉的声音，是奶奶。

眼前不远处国槐树下，儿子推着轮椅，陪奶奶来迎她了。乔燕嘴一嘟，刚要生气，却又缓和下来。奶奶常对她说，“燕来富，燕去贫”。

是啊，在过去一年的精心照料下，奶奶的精神又好转了，有时还能下地走几步。

如今，春天来了，燕子如期而归，不负人们的期待，它们依旧在这片城市的上空欢快地飞舞着、梳妆打扮着。乔燕想，南方来的燕子啊，你可否带着人们的敬意与感激，为那城市的平安与健康，送去春天里美好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