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郄世民

粽叶，端午节包粽子必不可少的材料，但真正的粽叶我没见过，在我们这里，粽叶大都是芦苇叶。

还记得小时候，在端午节前跟随父亲到村西北角的芦苇塘打芦苇叶的情景，但如今再也看不到那片芦苇摇曳的美景了。记不清它们消失在哪一年、哪一月的哪一天，萦绕在我心头的那片芦苇塘已被风景秀丽的龙凤湖所代替。但那一汪汪绿色的乡愁，永驻在我的记忆里、我的梦乡里，晕染着我的岁月。

今年的端午节快到了，家乡的芦苇叶没了，包粽子前要先到集市上买粽叶。不爱逛集市的我，年年端午节前都会去逛一趟——买粽叶。

妻子知道我爱吃粽子，每年都会用她那灵巧的手包很多形状各异的粽子，有三角粽、四角粽、长形粽、方形粽、圆形粽，各式各样。

今年情况特殊，单位工作特别忙，一忙起来就什么都忘了。我单位所在地每个月的初一和初六是集日。“今天正好是初一，抽空去买粽叶！”早晨上班前妻子提醒我。我顺口答应了一声便匆匆赶到单位。“当——当——”，时钟敲了七下，我突然意识到，已是晚上七点。“糟了！”我想起买粽叶的事，拔腿就往集市上赶，但还是晚了一步。不是集市散得早，是我去得太晚。没买上粽叶，心情难免有点沮丧，连自行车也不想骑，推着漫步在公路边的林荫道上。说是散心，倒不如说自我检讨“不长记性”之错。

在路上边走边停，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夜幕已经降临，霓虹灯开始闪烁，路边的小摊小贩开始热闹起来。我灵敏的鼻子隐隐约约闻到一缕缕淡淡的粽叶香，眼睛不由四处张望，寻找急于买到的粽叶。果然，就在不远处，我看到了一把把的粽叶。摆摊的是一位70多岁的老妪，满脸皱纹，一头灰白的头发，双目却炯炯有神地注视着我。

我拿起一把粽叶问：“多少钱？”“两块，是我自己从芦苇上打的。”她说。说这话时，她的语气是小心翼翼的，是征询的。我知道她给了我还价的空间，同时又担心我还价。我默认了，没有还价，拿了四把。

付钱时，我摸遍了口袋和钱包，没有零钱。我试探性地问：“能刷微信吗？”这么大年龄了，我想她可能没有。但她从衣兜里慢慢摸出了一张印有微信二维码的纸片，讨好般地对我说：“能付现金最好，这二维码不是我的。”我仔细一看，二维码中间的头像是一个20岁左右的小伙子。我一下子明白过来，小心地问：“这是你孙子的微信？刷了以后钱就不归你了？”老人尴尬地笑了笑没有说话。我有些心酸，这么大的年龄，晚上还在摆着地摊，挣来的钱有可能还不归自己。

路灯下，看着这位老人凌乱如同枯草一般的灰白短发，我越发难过。数了数老人眼前还有21把粽叶未卖，坚定地说：“我全要了，给邻居们捎点儿。”趁她捆绑粽叶之机，我到邻摊换了两张50元，递给老妇一张，拿起捆绑好的粽叶，逃也似的跑了。

回到家，妻子看到我买的粽叶，说：“知道你什么事都忘，买粽叶的事忘不了！”我相信这次买的粽叶，香气一定会飘得很远很远。

（作者单位：石家庄市鹿泉区公安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