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立杰
每次回老家,我都习惯在房前屋后转悠,总有一种说不出的踏实和温暖。老家有年迈父母,有我生活多年的老屋,屋内、院里的一景一物,再简单不过,也再熟悉不过,在眷恋、惦念中的回忆,自然而平实。
前院有两辆三轮车,一辆人力的、一辆电动的,都是哥哥花钱购置的,是专属于父亲的交通工具,这两辆车陪伴着父亲为家里贡献了很多年。
父亲是农民,家有几亩田。父亲虽然年岁渐大,但田间劳作早就成了他多年来的习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原本父亲是不需要这样劳累的,吃穿不愁,日子过得还可以,可就是劝不住,父亲总是说自己平日也没啥事,在田里干些农活舒活舒活筋骨,累不着、还挺好。其实我明白父亲是惦记那些地、那些地里的农作物。父亲常说:“民以食为天,农民不种地干啥,又哪来的粮食,总不能荒了土地吧,会让人笑话的。”听到这些我也就不再多劝,因为我知道这些年,父亲之所以一直坚持这样,不仅仅是怕荒了地,更多的是为了帮哥哥一把,分担一些力所能及的农活,而这辆人力三轮车自然就成了父亲下地干活的交通工具,也是捎带些许粮食或柴草的运输工具,更是父亲的“老伙伴”。
父亲除了做些农活,还养了几只羊,可从来不去放羊。父亲担心看不住羊,会吃了人家的庄稼。因此,父亲坚持背着筐去附近割些草回来喂羊,几乎每天都是这样。哥哥怕父亲太累,既然劝不住,就索性买了辆人力三轮车给他用,一来蹬蹬三轮车可以让父亲锻炼一下身体,二来这总比背着筐割草要轻巧些、方便些。
随着车轮慢悠悠地转动,时间也慢慢流逝,三轮车在风吹雨打中变得有些破旧了,父亲的身体还依然硬朗,只不过他那脚蹬三轮的身影在夕阳下显得更加单薄了,真是岁月不饶人。
后来,电动三轮车流行起来了,哥哥就给父亲买了一辆,这个当然会省时又省力,父亲每次骑车出去,母亲都是要嘱咐一番,让他慢点开,早些回来。虽然父亲觉得母亲的话有些唠叨,但这种老伴儿之间的惦记始终都在心里,这么多年,无论何时总会这样。有了电动三轮后,父亲就把那辆人力三轮停放在院中棚内。现如今,父亲蹬起它确实也有些费力了,但依然还是对“老伙计”保管得很好。
这些年,我常提起让父母进城生活,可怎么说他们都不肯,说是习惯了农村,换了环境反倒不适应,舍不得老屋、舍不得左邻右舍、舍不得那几块田地,听了太多的舍不得,也只能由着他们,其实我明白,他们虽然有多年的乡情习惯,可谁不愿享点清福,老人只是不想给儿女增加负担,更何况他们对我在农村的哥哥也放心不下,父母永远都是为自己考虑的少,而对儿女却爱如暖阳一般倾尽一生。
父母在,家就在。既然他们不愿进城生活,那我就常回老家看望父母,和母亲一起做做饭,听听她的唠叨,也不再有年少时的顶撞,满心感觉这就是最好的安慰。父亲总是话很少,偶尔唠嗑也是简单几句,也不过是问问工作怎么样。我每次回家看见母亲的第一句话就是:“我爸呢?”其实只要进院子瞅瞅,就知道他又骑着三轮车下地去了,或是给羊割草、拾树叶,或是帮哥哥干些轻巧的农活儿,总之他是闲不住的。当父亲回来时,肯定拉着满车的草,卸下车后进屋也只有一句话:“啥时候来的?”然后就又回院子里整这整那的,就是不闲着。父亲多年的习惯就是吃完午饭后需要睡一会儿,醒来后灌满一大壶热水,说去地里看看,然后嘱咐我早点回城,别等天黑了路上开车不安全,说完转身就推着三轮车走了,每次都是这样。
我每次回城,母亲总是送到路口,直到我的车走远,我从反光镜见她慢慢转身回去。在回城的路上,望着夕阳,想着父亲骑着三轮车的背影,心里总是有说不出的滋味,盼着时光真的慢些,更多些年听母亲唠叨,看父亲依然精神矍铄地骑着三轮车,老家的屋子、屋内、院外总是人静好、景依旧。
(作者单位:乐亭县公安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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