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雁龄
自秦朝以来,兰州就是“联络四域、襟带万里”的交通枢纽和军事要塞,故以“金城汤池”之意将其命名为金城。
从中川机场搭车前往兰州城区,望着窗外,恍惚有种错觉,这是历史上那个沉沉浮浮的金城吗?身为古丝绸之路的重镇,黄河文化、丝路文化、中原文化、西域文化在这里交融。而我心中的兰州呢?她是怎样一副面容?我一时找不到答案。
丝绸古道三千里,黄河文明八千年。远古神话传说中的中华民族人文始祖伏羲、女娲在甘肃诞生……行道树匀速向后退,我努力在脑中检索。车窗玻璃上渐渐有了画面,我看到,两千多年前,探路者张骞转过身渐渐远去的背影;霍去病征战匈奴,建立金城; 陕甘宁总督左宗棠提议黄河第一桥的修建……武威雷台汉墓,出土了铜奔马和车马阵。
我的眼前一亮,铜奔马,又名马踏飞燕、马超龙雀等,是东汉时期镇守张掖的军事长官张江及其妻合葬墓中的青铜俑。想到这,我语无伦次地告诉出租车司机,要去甘肃省博物馆!博物馆内,只见铜奔马立于展台之上,膘肥身健,头微微后仰稍向左歪,长鬓飞扬,三足腾空,快速向前奔跑着,右后腿竟踏在一只龙雀背上,小龙雀回头张望,惊恐万分。而马儿大张着嘴,昂首嘶鸣,仿佛凭全身之力超越飞鸟。
我围着铜奔马看了好几圈,最后停在它身侧。时间如流水般逝去,参观的人络绎不绝,而我像是和过去接上了头,身心分离,只管盯着那只小龙雀愣神。
在汉代,马是重要的交通工具、军事装备和农业生产力,更是财富的象征。这只铜马动感强烈,构思精巧,与飞鸟结合在一起,看似重心不稳,实则增加了马儿飞奔时的气势。这不正是汉人勇武豪迈的气概吗?
原始农耕时代,中国原始居民沿黄河和长江流域而居。到了远古时代,黄帝炎帝为抵抗强大的蚩尤部落而结盟,最终形成华夏民族,也就是汉族的前身,炎黄子孙的由来也基于此。“九曲黄河万里沙,浪淘风簸自天涯”,兰州作为唯一一座黄河穿城而过的省会城市,东西狭长,南北较短。两山夹一河的特殊地势,像是慈母的一双手掌,将穿城而过的黄河捧在手心。于是,兰州城既有山之风骨,又有河之水韵。
黄昏时分,来到滨河中路金城关对岸,夕阳夹杂着黄河之风,拂过脸颊。不远处,正是横跨黄河,素有“天下黄河第一桥”之称的中山桥。据记载,明洪武年间,黄河之上有一座浮桥,名叫镇远桥,浮桥的修建,方便了两岸往来,然而,弊端也很突出,不是被洪水冲断,就是冬拆春建,耗费巨大的人力和财力。1880年,时任陕甘总督的左宗棠就建桥问题,与洋商福克进行了接触,有了建桥的初步构想,但因福克索价过高最终作罢。直至清光绪年间,甘肃洋务总局与德国泰来洋行正式签订兰州黄河铁桥包修合同,各项建设筹备工作全面展开。清宣统元年,四墩五孔230余米长的黄河铁桥正式竣工通行。民国时期,为纪念孙中山先生,兰州黄河铁桥改名“中山桥”。
百年过去,这座铁桥不仅见证了兰州的崛起,更是一座历史丰碑,让每一个来到兰州的人,心生向往,来到桥头,仰望它,穿行于它,选择最佳位置,近距离观看母亲河——黄河。
之前只在电视上见过黄河,曾无数次想象,真实的黄河是什么样子,如今,站在中山桥上,漫步金城黄河边,才有了现场感。河水翻滚着,黄色的浪涛撞向岸堤,河岸上,一位身着敦煌飞天舞蹈服饰的年轻女子随音乐翩然起舞。五彩裙带在河风中飞扬,精美的头饰,陶醉的笑容,让人感受到西北特色艺术的文化魅力。
原本想象中的漫天黄沙并没有看到,相反,沁人心脾的清凉之气迎面扑来。我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是清风,是新时代的责任感和文化传承。对面的白塔山在夜色中无比高大,我的眼前不再模糊,渐渐清晰起来。身为黄河的女儿,黄河浪花中,有一朵一定是我的模样。
沿着南滨河东路往西走,矗立着黄河母亲像,她在群山的怀抱里,微微含笑,俯视着她的孩子,她是那么美丽、那么年轻。我从她身边走过,河道里仿佛飘来一艘羊皮筏子,筏子客站在筏子上,悠悠荡荡,将手中的船桨一次又一次伸进浑黄的漩涡。此时,黄河像是吟唱着古老的花儿调。
如今的兰州城,以一碗牛肉面闻名世界。清晨,黄河浪声渐渐远去,来到一家面馆,排队等号,巴巴地望着橱窗里氤氲的烟气。
“老板,一碗毛细,二两牛肉!”
(作者单位:秦皇岛市公安局海港分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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